2012年12月5日 星期三

影后龍應台

龍應台獨有的「大江大海」史觀,顛覆是非曲直,「以失敗者下一代為榮」。(網路圖片)


作家龍應台,總在時代的浪頭開槍。將近30年前,台灣政治處在翻天覆地的變革期,龍應台便以「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點燃了「野火」。2008年前後,兩岸關係處於從對峙走向和平發展的大變動,龍應台先是以「請用文明說服我」來加深台灣民眾對大陸民眾的「心牆」,接著又以龍氏獨有的「大江大海」史觀,顛覆是非曲直,「以失敗者下一代為榮」。

官員龍應台,總能稱職地扮演好馬英九的救火隊角色。1999年,龍應台成為首任台北市文化局長;2012年,成為首任文化部部長。讀者諸君還記得宗才怡嗎?那位自稱「誤闖政治森林的小白兔」,從商界踏入政界,短暫的政治生涯,被政治圈裡的風風雨雨嚇得落荒而逃。而帶有鮮明文人性格的龍應台,從文壇踏入政界,卻能博得長官的青睞,顯然她有一套自己的政治生存術。

政治正確的史觀

龍應台有一套特殊的「史觀」。她被部分大陸網友封為「歷史發明家」,主要就是她在《大江大海》書中,不但以浪漫唯美的筆調,將正義是非的問題,包裝成文明與野蠻的對決,而文明大敗於野蠻,顧影自憐;又捏造國共內戰的史實,假藉歷史和解,其實是要延續內戰戰火,戰場從軍事武器轉移到思想意識。

「大江大海史觀」早在1994年便已誕生。那年她在《中國時報》發表文章〈誰是官兵?誰是強盜?〉,將「光明正大」與「傷天害理」的位置翻轉,合理化國民黨在白色恐怖時期的殺戮,為加害者辯護。對龍應台來說,國民黨終究是光明的官兵,而共產黨終究是該殺的強盜。同年3月發生「千島湖事件」,在李登輝的政治操作下,台灣社會上上下下將大陸唾棄為「土匪」,宣告文明的台灣人告別野蠻的中國人。

龍應台的史觀,雖然給了歷史正義最冷血無情的訕笑,卻迎合了社會上多數人對大陸的印象,更是李、扁、馬三朝對於兩岸認知的政治正確。今年1027日,1950年代白色恐怖的「老同學」與受難者家屬,齊聚馬場町,祭奠無數為了社會主義與民族主義理想而仆倒在國民黨槍下的人民英雄,甚至莊嚴地宣告要「珍惜和平,營造兩岸共同家園」。幾天後,大陸《南方人物周刊》以「官員龍應台」為封面主題,推出對龍應台的專訪,其中包含一張照片──龍應台讀了兩位在白色恐怖期間遇難的「左翼」人士遺書而潸然淚下。「希望我們的國家,永遠不要再走這樣的回頭路!」龍應台說。

龍部長的眼淚,大概就像魯迅當年所批判的可怕心態:「在舊社會看來,新的東西並沒有甚麼,並不可怕,所以就讓它存在」。這滴淚,也是對歷史的嘲諷與消費。

把民主與文化當成武器

無論是作家還是官員龍應台,「民主」與「文化」大概是她使用頻率最高的兩個詞。在同期《南方人物周刊》中,龍應台大談了對民主的看法,她說:「民主和愛一樣,就在屎尿中」。116日,龍應台在僑委會的演講中表示,台灣因為有了民主自由體制,所以是中華文化的新界定;「如果沒有台灣,全世界對中華文化的想像是相對貧乏的認知」。

對龍應台來說,談民主與文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說給大陸聽,就是要證明台灣是文明的,而大陸是野蠻的。今年8月龍應台到美國訪問時說:「文化不是武器」,台灣做為「民主實驗室」,希望大陸不要再對台灣進行文化封鎖──當龍應台說這段話的時候,恰好說明了真正將民主與文化做為武器的就是她本人。過去,台灣與大陸競爭誰是中國的「正統」;現在,偏安一隅的中華民國政府,仍在對大陸大打文化戰爭──台灣的民主、自由、文化、正體字……等等,全部都是「文明」與「普世價值」的象徵。

龍應台對大陸的溫情喊話,實際上是皇后的毒蘋果。兩岸民間透過頻繁的交流,已經逐漸走出過去「你死我亡」的零合戰爭;而兩岸之間也從過去強調差異的時代,逐漸發現原來彼此之間是如此的雷同與相似。因此,繼續把民主與文化當成武器,繼續區分你和我,對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無疑是深深的傷害。

文化部長龍應台反而更像是陸委會主委,她的發言無論明暗總是直指大陸。而她的詞語裡面充斥著「同情式理解」的矯柔造作──說難聽一點,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怪乎總有人批評政治人物是演員,而龍應台更是掌握住了演員的精髓,時不時掉掉淚、嘆嘆氣、喊喊話,堪稱影后龍應台。

2012年11月20日 星期二

唐曙:GAZA!GAZA!

博主按:2009年1月24日,以色列對加薩轟炸第22天,台灣著名社會運動家唐曙先生寫下了記述加薩人民苦難的詩作《GAZA!GAZA!》,其中有一段是:「不准我們抵抗/不准我們逃亡/不准我們和平/不准我們投降 /加薩啊!加薩!/只在我淚眼抵抗裡的家鄉!」時間過了三年多,如今扈從於美國帝國主義的以色列,再度大規模封鎖加薩走廊,進行慘無人道的攻擊。而那位2008年一上任就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美帝頭目歐巴馬,竟然還為以色列辯護是「正當防衛」!令人搖頭的還有台灣媒體,在報導巴以衝突時,全然引用CNN的畫面內容,而美國媒體早已將以色列形容為「受害者」,而將真正的受害者加薩描繪為「加害者」,是非早已顛倒,但這無法掩飾美國帝國主義所支持的以色列就是入侵者、壓迫者的本質!Free Free Palestine!(本博客徵得唐曙先生同意,特轉載其大作《GAZA!GAZA!》)



逃啊!逃啊!
如果你要活命的話!
戰鬥機飛越
囚禁我們的圍牆
預告我們的死亡
跑啊!跑啊!
除了安全的地方
你可以選擇
你最喜歡的地點當作墳墓
來不及做墓碑
記得露出你失去靈魂的表情
免得你的親人來不及哭泣
叫吧!叫吧!
全世界在跨年
倒數著你們聽不見的死亡
快快快站在一起
用全世界最緊的人口密度
用全世界最低的平均年齡
用力吶喊難民的溫度
發亮的磷彈會燒旺
我們所有的苦難
燒光聯合國的學校
聯合國的糧倉
聯合國的醫藥
讓和平的火焰
在埃及的邊境跳舞
穆巴拉克像警察一樣保護我們
不准任何人闖進這水洩不通的煙火領土
煙火啊!煙火啊!
我們有最昂貴的煙火
而且不必自己出錢
每年22億 不夠的話
美國還可以限時專送一大批驚喜
把我們逃不出的地道
炸成通向阿拉的天門
和平啊!和平啊!
像手中的鑰匙
發黃的地契
是永遠收不回的土地
是推土機夷倒房子的土地
是人牆倒下的土地
是安全邊界後的土地
是圍牆裡等死的土地
是定居點到處移動的土地
是布希路線圖有標明
卻沒有辦法到達的土地
是巴拉克的土地
是內塔尼亞胡的土地
是歐莫特的土地
是拉賓的土地
是夏隆的土地
是培瑞茲的土地
是梅厄的土地
是戴揚的土地
是本古里安的土地
是魏茲曼的土地
是英國的土地
但不是阿拉的土地
不是巴勒斯坦的土地
恐怖啊!恐怖啊!
不准我們抵抗
不准我們逃亡
不准我們和平
不准我們投降
加薩啊!加薩!
只在我淚眼抵抗裡的家鄉!
............
寫這點東西
是為了記述那種被一記悶棍重重敲進後腦勺
又氣憤又暈眩又想反擊的複雜心情
當懲罰性的轟炸結束後
日以繼夜的折磨開始無聲地
點滴侵蝕著巴勒斯坦人民
全世界繼續隨著國際媒體的聚光燈生活
而我
只能用這段文字追述一個沉重而漫長的苦難
至於歐巴馬 忙著用全民健保來轉移焦點
於是沒有人再關心他選前關於伊拉克撤軍的承諾
畢竟美國人的健康也是一個重要的議題啊!
至於加薩少年的生死....就留給Intifada吧!
畢竟加薩街上滿是彈孔的斷垣殘壁
都已經重複貼滿了少年們的遺照
葬禮已經成為加薩兒童的遊戲
連掩面哭泣的情節都栩栩如生......
加薩啊!加薩!

2012年11月12日 星期一

【活動】不屈的鬥魂──林書揚追思紀念暨文集發表會


在憧憬中,相期等待,且相戒不在等待中耗損思想的鋒銳。 
縱容長夜逡巡,也要留住晨曦的光與熱! 
日日、月月、年年,讓軀體老去,卻要挽住當年邁開第一步時的心悸!

日期:2012年11月17日(六)
時間:13:00-17:00
地點:台大集思會議中心國際會議廳(台北市羅斯福路四段85號B1)

地理位置與交通方式【請按此】


2012年11月7日 星期三

【活動】《方向》叢刊創刊發表會

朋友們: 

我們創刊了《方向》叢刊,將於11月11日上午九點半,在紀州庵文學森林2樓舉辦創刊發表會。我們誠摯邀請你,請撥冗參加。

           
在這動盪也是轉折的時期,黑夜與黎明交戰的時刻,我們在困難的條件下創辦這份叢刊,希望廣邀深信人的最終解放的朋友,此時此刻在各地以各種形式為美好社會奮鬥的朋友,共同探索新世界的《方向》。
我們結伴而行!

   《方向》叢刊編委會、台灣社會科學出版社、台灣社會科學研究會    敬邀

時間:2012年11月11日(星期日)上午9時30分至12時
地點:紀州庵文學森林.2樓(台北市同安街107號)
交通資訊:
捷運古亭站2號出口(步行約10分鐘)
公車:253、297、673(強恕中學站.步行約5分鐘)
297、671、673(河堤國小站.步行約5分鐘)
Facebook活動專頁【請按此

2012年11月6日 星期二

直面釣運的歷史


日本以私法形式偷渡釣魚島主權(即所謂「國有化」)之後,東亞相關地區的「民間」都有相當的回應。台灣方面,9月23日在「人人保釣聯盟」召集下,兩岸和平發展論壇與中國統一聯盟等相關團體與近千名民眾上街遊行,表達「兩岸聯手保釣」的訴求。另一方面,9月28日日本「市民」發表〈終止「領土問題」的惡性循環〉聯署,隨後大陸「民間」也發起〈讓中日關係回歸理性〉聯署,台灣「民間」則發起〈面對歷史,面對爭議,面向和平〉聯署,強調跳脫「政府」、跳脫「國族」的框架,聯合「民間」力量解決釣魚島爭議。

9月23日台灣保釣遊行,提出「兩岸聯手保釣」的訴求。(網路圖片)

近來在美日強權挑釁之下,釣魚島爭議與危機不斷攀升。與此同時,包含台灣在內的周邊地區,不斷有新的解決主張出爐,其中又以「民間論」與「生態論」備受矚目。「民間論」認為,領土主權不能解決問題,主張民間自發的交流、對話與連帶,超越國家與民族主義的傳統思維。「生態論」則是「民間論」的衍生物,認為釣魚島不屬於任一「國」,也不屬於任何「人」,而是屬於釣島的原生生物,也是屬於「大海」的。「民間論」與「生態論」既無利益糾葛的銅臭味,亦無戰爭的煙硝味,在資本主義高度發達的社會相當有市場。

解決問題而非逃避問題

問題在於,「民間論」與「生態論」都不願正視釣島問題的本質,也就是帝國主義在違反中國人民的意志下,強行干預爭議的海疆問題,並以冷戰對立的框架來操作釣島爭議;也是美國與日本以軍事同盟的結合態勢,企圖在中國東海製造爭端。「民間論」預設「人民」、「民族」與「國家」是相互對立的,但這根本是逃避問題的態度,從而不分左與右、不分進步與反動地一竿子打翻所有的民族主義。「民間論」將與自己不同的主張,全部劃歸為「民族主義.領土主權派」,有些人甚至將另一派全部貼上右翼與極端等負面標籤。人民、民族與國家處於有機互動關係,無法任意切割剝離,40年前海內外風起雲湧的保釣運動正說明「民間論」的問題所在。百餘年來帝國霸權勢力對中國的侵略,冷戰時期又有對紅色中國的圍堵,中國人民自然素樸的反帝民族主義油然產生。但這種民族主義卻是對外要求獨立尊嚴,對內要求人民團結的進步的、非擴張的民族主義,並且融合了進步的左翼與社會主義價值,形成了新中國的歷史軌跡,而1970年代海外釣運轉變成為社會主義與中國統一運動,也是這條歷史脈絡下的自然發展。

真正破壞釣島生態的是美日

事實上,「民間論」也難以跳脫國族的框架,仍然以國族範圍做為聯合的單位,在此情形之下,有心人士偷渡中華民族、台灣民族與日本民族的「三族對立」,或是中、台、日的「三國糾紛」,無視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反而埋下更複雜的衝突因子。另一方面,「生態論」的主張更顯得無理,以自然生物的棲息範圍去規定釣島所有權,就像是主張台灣不是台灣人的,而是台灣黑熊的、是大海的,仍然處於人類法權形式的思維模式,只是將所有權的歸屬由人類(或國家)換成自然生物罷了,並沒有任何積極或進步的意義。若是談到生態保育,誰說只有戰爭與和平的截然二分?誰說捍衛我國領土主權必然導致戰爭?「生態論」不願面對的真相是,真正在破壞釣島生態的是美國──目前只有美軍實質在釣島上打靶;真正在破壞釣島生態的也是日本──日本右翼人士非法在釣島放養山羊,導致山羊過度繁衍,不只嚴重破壞了釣島植被,也嚴重威脅了釣島特有生物「釣魚台鼴鼠」(物種接近大陸與台灣特有的「小缺齒鼴」)的棲息地。

跟隨歷史指引的方向前進

1970年代海外台灣留學生保釣運動轉變為社會主義運動,重新認識新中國的歷史與現狀,其中特別強調人與土地與社會之間的緊密關係。事實向我們表明,人、土地、社會與歷史之間是無法脫勾的。從「民間論」與「生態論」相關論述來看,他們雖然同樣強調釣運的歷史,卻不願直面釣運歷史與釣島問題的本質及內涵。正視歷史,並不是要解構歷史,唯有走在歷史為我們指引的進步大道上,才能真正「面對爭議」與「面向和平」。

2012年11月5日 星期一

學習仰望天際一絲光:懷念林書揚先生

林書揚同志在2005年秋祭現場(關立衡攝影)

2012年10月11日深夜,當代台灣最重要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家與工人運動領導者林書揚先生因病去世,享壽86歲。熟識或尊敬林書揚先生的朋友,都喊他「林桑」(日式的尊稱)。但對多數台灣人來說,「林書揚」卻無疑是個陌生的名字。然而,恰恰是這一陌生但又光輝的名字,記錄了一個交織著悲痛與勇毅的時代,更提示著經歷過國共內戰與國際冷戰的海峽兩岸所應攜手走向的未來。

1926年,林桑出生在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台南麻豆。除了通過自學形成馬克思主義世界觀,更在國共內戰的左翼氛圍中親身參與了反對蔣家王朝的新民主主義革命。1950年,林桑因「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麻豆支部案」而身陷國民黨政治囹圄,遭判無期徒刑。1984年出獄之際,林桑已然繫獄34年7個月,當時是世界上坐牢最久的政治犯,更是迄今為止兩岸社會主義運動史上坐牢最久的左翼政治犯。林桑曾說,「社會主義」與「民族主義」是他在長期獄囚生活中唯一的內部支持力量。他在獄中除了運動來鍛練體魄之外,也透過各種方式啟發精進年輕政治犯的社會主義理論。「老同學」──政治犯們的自稱──回憶林桑時曾說,「他就是一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活百科」。

出獄後,林桑又以人生另一個30年在台灣工人運動與民族再統一運動中活躍著。1986年,林桑參與發起「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1988年推動成立「中國統一聯盟」,1989年發起統左路線的「勞動黨」。30年來,台灣的街頭運動都能看到林桑未曾缺席的堅定身影。他始終堅持以工農為主體的階級觀點,反對無條件的統一戰線論。因此他在解嚴之際率先對當時流行的「民間社會」論提出批判,反對該論意圖取消的台灣階級問題。也因此,他高度關心大陸工農的階級狀況,並要求台灣的社會主義統一派必須在中國統一遭污名化的條件下堅持以工人運動為代表的社運路線,全身心地為台灣勞苦大眾服務。

為了重建台灣左翼史,林桑也和親身參與了1920至1940年代運動的許多「老同學」共同翻譯校訂了日據時期重要社運史料──《台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之《台灣社會運動史》──從而為台灣社會主義運動史的研究打下基礎。與此同時,當《資本論》三卷於解嚴後正式在台灣出版繁體字版,林桑亦撰文向台灣民眾推介這部「工人階級的聖經」。2008年金融危機席捲世界與《共產黨宣言》發表160週年之際,林桑更規劃了台灣史上首次的《宣言》紀念活動,明白指出「21世紀的勞動人民大眾正要進入新一輪世界運動期了!」而自1997年起,林桑亦與陳映真、陳明忠等知名社會主義運動家一道,糾集日本、琉球、韓國等東亞進步學者與團體舉辦「東亞冷戰與國家恐怖主義」研討會,力求實現東亞進步社會運動的批判與連帶!

對於未能親歷台灣社會運動狂飆期、從而只能在許多「安全」而又「去政治化」的領域中追求運動「快感」的當代台灣青年來說,林桑堅毅無比的鬥爭精神與深厚的馬克思主義素養,是台灣青年探求社會正義與進步價值時所必須效法的。林桑立下的典範,意味著「韌」的戰鬥;意味著站穩自己的腳跟,同形形色色的機會主義進行毫不妥協的鬥爭!

雖然林桑永遠離我們而去了,但他也從病痛之中解脫了。想起林桑,似乎只能用他自己的文字表述他這一生的思想與行誼。林桑告訴我們:必須「學著仰望天際一絲光!」因為「那絲光是解放的曙光,而毅然前行不輟!」──對於林桑來說,這道光就是包括他在內的許多「老同學」所指引的社會主義與民族再統一之方向。向著這樣的方向,新一代的台灣青年當繼其遺志而更加努力。林桑,請別再為祖國擔憂!

林書揚先生永垂不朽!

本文與邱士杰合寫

2012年10月31日 星期三

蕭武:被逼左轉(從右到左)


博主按:蕭武是博主通過微博所認識的大陸朋友,他和一些同志主持《經略》網刊,文章質量很高。蕭武最近在大陸《天涯》雜誌寫了一篇文章,敘述他如何從自由主義的思維中走出來,「從右到左」的過程。蕭武的轉折,其實在大陸很多年輕朋友身上都看得到(雖然自由主義派和崇洋派大有人在),卻也能看到歷經改革開放的大陸70後與80後,由於國家社會巨大轉變而對他們的思想所產生的變化。蕭武的這篇精神自傳〈從右到左〉(原題〈被逼左轉〉),非常值得一讀!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每個人的思想和政治立場的形成也不會沒有原因。

直到我開始接觸網絡之前,我一直都自認為是天生的右派,也不知道這個時代還有左派存在。由於中小學時期的政治教育,更由於家裡人反覆講述過的我們家的文革受難史,在我的記憶裡,左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東西,近似於洪水猛獸。而且,在我上大學的1990年代後期,自由主義的空氣籠罩著幾乎所有的大學校園。無論是在課堂上的老師,還是在圖書館看到的各種各樣的書,都散發著自由主義的氣味。這對我來說,當然是最容易接受的。所以,跟與我的年紀差不多大的人一樣,我們在大學裡最早知道的都是朱學勤、徐友漁、秦暉等這些號稱當代思想家的人,余傑也只是因為過於流行,幾乎人手一本,讓我覺得是暢銷書,才沒有讀過。然後再逐步延伸到顧准、伯林、哈耶克這些所謂的大師們。在這些讀物的熏陶下,不用說,我當然自認為是自由主義者。

我大三那年,也就是2000年,學校周圍的網吧開始大幅度降價,從我大一時的每小時七塊錢,降到了每小時兩塊錢。這對我來說,就意味著上網不再是奢侈消費了。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開始經常性上網,參與網絡辯論。當時正是國企改革三年脫困的關鍵時期,國企被轉讓出賣、工人大面積下崗的消息天天都有。我記得當時有人估算的一個數字說,全國的下崗工人總數高達2億多人。但奇怪的是,媒體上從來沒有下崗工人自己的聲音,他們究竟怎樣看待國企改革、破產重組、工人下崗這些事情,有的只是國家頻繁地出台各種各樣扶持下崗工人創業、鼓勵企業招聘下崗工人再就業的政策,以及少數被作為典型進行宣傳的下崗工人創業成功的消息。所以,我最早與人爭辯的其實並不是國企是否應當私有化,而是如何私有化,用秦暉的話說,就是要不要分家不是需要討論的問題,要討論的是如何分家,如何才能公平地分家。因為我的這種傾向,很快就被一些自由主義者劃到左派裡去了。這在今天看來當然十分可笑,秦暉怎麼可能是左派呢,但在當時,自由主義者們確實就是這樣處理不同意見的。

稀里糊塗地被劃到了左派陣營,我自己也感覺很鬱悶,我明明視左派為洪水猛獸,我連馬恩列斯毛都沒讀過,更不用說在「反右」、「餓死三千萬」、「文革」之類問題上持不同意見了。但既然被劃到了左派,就得知道左派到底說了點什麼,這才回過頭去找了一些19971998年的自由主義與新左派論戰的相關資料來看看。

在這之前,我先後囫圇吞棗式的讀過一些康德、黑格爾和哈貝馬斯之類,所以有一些在我自己看來十分符合自由主義要求的基本理念,比如論戰不能上升到人身攻擊,學術觀點爭鳴不能上升到政治指控,辯論的時候要對人不對事,諸如此類。所以,我在看了當時能找到的幾乎所有涉及那場爭論的相關文獻,尤其是 許紀霖先生的分析總結,我驚奇地發現,我居然還真的是左派,因為我更傾向於同意新左派的觀點,而不是自由主義一方的觀點。也就是說,雖然當時我也認為中國出現的一些問題有體制方面的原因,但光靠批判前三十年的歷史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控訴文革更不能解決問題,許多問題是在改革的過程中產生的,所以不能用不爭論的態度去迴避關於改革的方向、方案、路徑的討論。今年是鄧小平南巡講話發表二十週年,官方和民間都舉辦了不少紀念活動,以推動改革。但相關的討論再次被設置為改革與反對改革,那些掌握媒體話語權的人在不同的場合反覆強調,反對他們給出的改革方案,就是反對改革。實際上,從來沒有人反對改革,也從來沒有人爭論過是否需要改革,問題只在於改革的方向、方案和路徑。

尤其糟糕的是,就在我正在搖擺不定的時候,發生了讀書獎事件。如果說上一次討論還是圍繞著觀點展開討論,即使已經出現了政治攻擊,但也大體上還是在觀點的層面上,而讀書獎事件則完全是對人不對事了。正如當時有人指出的,如果那次獲獎的不是汪暉,而是一個自由主義者,就絕不會有人提出所謂的程序和規則問題。雖然之前我已經知道自由主義者們有一個著名的觀點,即經濟學不講道德之類,但如此突破底線的針對個人發起的攻擊仍然讓我感到巨大的失望。這之後我再沒有以自由主義者自居過。

畢業後,我到了杭州。先是在一個事業單位工作了半年,2003年元旦前就離開了那家單位,到了一個雜誌社。那家短命的雜誌只存在了三期就倒閉了,隨後進入了杭州一家報社。那段時間,我和杭州的一個自由主義者小圈子過從甚密,但幾乎每次見面都難以避免地要辯論。那時候剛好汪丁丁開始在浙江大學工作,他們經常在楓林晚書店搞講座,還在南山路的酒吧裡搞過網友聚會,也跟著他們見過不少所謂的知名人士。既有學者,也有所謂的民間思想者。那是我在現實中與自由主義者接觸最頻繁的一段時間。可以說,拋開思想和政治觀點,其實他們跟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有好人,也有不那麼好的人,有人大方,有人小氣,有人包容,有人排外,這些並不出乎我的意料。但遺憾的是,因為我在這個圈子裡是唯一的「他者」,所以在見面時經常會出現我要一個人應付一堆人的辯論的情況。當然,人非聖賢,都會有七情六慾,有時我也覺得很難接受。不過現在想來,正如長城既是中原漢族區域與少數民族的隔離牆,長城附近也是漢族文化與草原遊牧文化交流的區域,那段時間的激烈辯論也讓我在網絡辯論之外更清楚地理解了他們的想法。

正是在那段時間,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先後發動了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我們經常就此進行辯論。他們的觀點在今天看來不足為奇,在微博上,已經成了公知們的順口溜,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還是第一次接觸。比如他們認為,伊拉克和阿富汗這樣的獨裁政權,因為沒有經過民主選舉,根本不具有合法性,無論西方國家以什麼理由發動戰爭,戰爭都是正義的,因為美國是為了在那裡建立一個能夠代表絕大多數人的民選政府,只要有了民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於在戰火中傷亡的無辜老百姓,他們認為,首先應當歸罪於獨裁政權,而不能怪西方國家發動戰爭;其次,面對獨裁政權,這些老百姓沒有起而反抗,他們本身就是獨裁政權的共謀,所以他們並不無辜。

也就是在那時候,「愛國賊」和「道德專制」的說法也逐漸開始流行了起來。幾乎是出於最樸素的作為中國人的基本感情,也許是因為從小讀過一些忠臣義士的古典小說和歷史典籍,我對國家、民族始終是懷有感情的。但在他們看來,只有美國才是真正唯一有資格領導全世界的,當然也包括中國,因為美國是民主的。聯合國也不具有這個權力,因為聯合國是以國家為單位投票的,而聯合國許多成員國不是一人一票的民主國家。我說美國政府雖然是選舉出來的,但只有美國人參加選舉,當然只能代表美國的利益,他們則認為,雖然這是事實,但因為美國的價值觀,他們相信美國的多數人的意志也可以代表全世界人民的利益。而且,他們認為,美國人是由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組成的,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民族國家。我反駁說,雖然如此,但美國選舉是被各種各樣的利益集團操縱的,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他們則認為我被中學教育洗腦了。

他們中間有個人因為做外貿生意,去過南亞一些國家,所以那時候我就聽他們講過類似「印度乞丐笑眯眯」這樣的故事。在他們看來,自由是最高價值,在民主社會裡哪怕是做一個乞丐,也享有自由,這要比獨裁專制國家之下被束縛在土地上的農民強得多。我說,我就是農民,但我還是希望能有塊地種,不想當乞丐。他們說,我不算農民,也不能代表農民,因為我是左派。但在我碰見過的所有農民中間,我還沒碰到過寧願放棄土地去國外當乞丐的人。到今天,雖然中國仍然沒有建立起西方式的選舉民主制度,但是卻在逐步恢復和重建農民的教育和醫療、養老保障體系,我想這無論如何也比印度那些住在街邊的簡易帳篷裡的失地農民強得多吧,更何況中國早已沒有了種姓制度,平等觀念也已深入人心。但我偶爾在網上看到他們的言論,仍然堅持十年前的觀點。

那時候各地開始試探性地進行基層民主選舉,他們都認為這是很大的進步。很快,媒體上就曝出了一些地方的選舉中出現了賄選,我認為這是破壞了規則,但他們堅持認為,這也是進步。如果選舉沒有意義,就不會有人去賄選,現在有人賄選,願意用錢去買選票,就說明選票已經有了自身的價值了。他們認為,民主同樣是需要在現實中演進和發展的,只要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民主選舉能夠在更大範圍內進行,就會形成規則,逐步消滅這些現象。當時我雖然無法反駁,但仍然覺得這個理由不能說服我。在過去的十年裡,基層民主已經基本普及,但就現實情況看,導致的問題已經遠遠超過它所帶來的進步。比如東南部一些區域的農村選舉中宗族矛盾激化,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黑社會操縱選舉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反分地悲劇」,由於基層民主權利的擴大和對少數人的暴政的過分強調,導致在一些地方出現了因為個別人家反對,關係全村公共利益的一些事情無法進行,如修路、修水渠、平整土地等,實際上成了個別家庭一票否決全村的集體利益的現實。

2004年前後,各地的下崗工人抗議活動雖然在公開媒體上得不到任何反映,但由於網絡的普及,實際上已經此起彼伏風起雲湧了。也正是在那時候,中國經濟進入了新一輪的高速增長期,對資源和能源的需求大幅增加,從而導致了山西、河南等地的小煤窯遍地開花,與此同時,則是不斷傳來的各種礦難的消息。在這之前,雖然我已傾向於左翼,但更多地還是從觀唸到觀念的思考,而這些撲面而來的活生生的現實則讓我無法迴避地意識到,發展和增長的代價不是別的,恰恰就是億萬打工青年的青春和礦工的生命、下崗工人勞動權利的喪失。當新生的中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都已漸成雛形的時候,這些人卻失去了發出聲音的權利和機會。

而且,當時我在杭州的住所是鬧市區的簡易房,旁邊的鄰居都是從外地到杭州來打工的農民,有兩家人賣魚,一家人在隔壁的醫院收廢紙箱。夏天特別熱的時候,我們一起坐在院子裡,一邊乘涼,一邊聊天。當時給我感觸最深的是,從江蘇來的老黃曾經是他們村的生產隊長,經歷了文革,但他卻一直稱呼毛澤東為「毛主席」。每次聊天,他似乎都十分懷念那個許多文人墨客筆下的悲慘歲月的時代。所以,2004年我開始認真地閱讀《馬恩選集》、《毛澤東選集》等等已經在過去20年裡被打入另冊的經典。之後,我又斷斷續續地在網上找了一些相關的資料和研究成果,逐步重新認識前三十年的歷史,乃至整個中國革命,也和一些文革的親歷者交流,打破了之前作為禁忌的文革,開始有了更立體也更複雜的認識。通過這些,我大體理解了工人、農民和普通老百姓記憶中毛時代和文革,當然也就認識到了文人墨客筆下的那些「傷痕文學」和傷痕記憶的虛偽和矯情。沉默者的聲音、無權者的權利、卑微者的意義之類的想法在我自己頭腦裡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所以,2004年我出現了一個似乎很急驟的轉變。之前我也胡亂讀書,經常寫些做有思想狀的文字,甚至模仿著文人墨客的筆調。坦白地講,讀完毛選,讓我一下感到自己之前寫的那些文字矯情、乏味、無病呻吟,這才學會了「講人話」,不用術語和那些翻譯過來的概念來講自己對人情世故的觀察。這之後,自由主義者朋友們也就和我分道揚鑣了,交往日漸稀少。那段時間的轉變,在別人眼裡也許是離經叛道、匪夷所思,但在我而言,卻是一次從心智到文風的轉變,少了文人的幽怨和做作,多了直抒胸臆的直接和健康。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基本上淡出了當時如日中天的BBS,如關天茶舍,不再參與網絡辯論。因為我越來越發現,網絡辯論是不可能說服別人的,別人也不能說服我,而且基本上是重複的,總是在翻來覆去地討論那些基本的問題,而這些於世於時都沒什麼建設性,只不過是怨言而已。唯一有價值的是,通過這些辯論,讓許多觀點相近的人從陌生走向熟悉,成為朋友,我就是在那時知道了許多與我想法接近的朋友。但網絡辯論糟糕的地方是,把許多原本在意識形態上並不清晰的人也捲入了這種被逼著站隊的辯論中去,而且經常誤傷一些無辜的人,從而使他們變成清晰的左派或右派。對於他們而言,上網本是娛樂、休閒,最終卻改變了他們對世界、對社會和對生活的態度。有些性格極端的人甚至因為辯論而與原來現實中的朋友斷絕來往,更發展到人身攻擊。前面提到的那些我在杭州時的自由主義者朋友中,後來就有幾個人對我非常不友好,不僅斷絕來往,而且持續地進行人身攻擊。

後來我發現,從右到左,這樣的轉變不僅發生在我身上,也是很多年紀和我差不多的朋友的共同經歷。我們都在自由主義的熏陶中渡過了大學時期,進入社會或繼續在學校深造時,才逐步認識到現實的複雜性和中國的獨特性,尤其是近一個世紀的革命留給中國的獨特遺產,平等已經成為這個民族最深層的基因。而且,作為革命的遺產的一部分,中國最大多數人雖然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都處於無權的狀態,但我們深信,他們中間蘊藏著最巨大的力量,這是足以改變歷史、改變世界的力量。

(本文原載《天涯》雜誌,2012年第5期;轉載自蕭武個人博客「燻煙字簍」

2012年10月23日 星期二

【活動】2012年五O年代白色恐怖秋祭慰靈大會




上世紀中葉,無數外省與台籍青年男女,為追求民族解放,在反獨裁、反飢餓、反內戰的新民主主義革命運動中,仆倒在馬場町的刑場上。

在先烈未能親見的黎明終於臨近之際,讓我們化哀思為力量。從莊嚴的馬場町出發,為了兩岸共同家園與和平發展的願景而凝聚力量!

──2012年馬場町「秋祭」,誠摯邀請您一同參與!

時間:20121027日(六)13:30

地點:馬場町紀念公園(台北市萬華區水源路青年公園水門外),請從「華中河濱公園.新店三號疏散水門」進入

【臉書活動專頁,請按此


2012年10月17日 星期三

田間:我愛戰爭


博主按:1946120日,宋斐如辦的《人民導報》上有黃榮燦主編的《南虹》副刊(第18期),刊頭有魯迅所說的:「生命不怕死,在死的前面,跳著笑著,從死裡向前進。當期並刊出了被稱為「擂鼓詩人」田間的一首詩──《我愛戰爭》。本詩未收入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田間詩選》,此處貼出的版本由台灣社會科學研究會曾健民醫師提供(在此向曾醫師致謝),並以此詩獻給我們所尊敬的林書揚同志!向林書揚同志致敬!

《我愛戰爭》 (田間)

我將正直地活下去 
我將正直地死

春天來拉
白鴿呵
從白茫茫的沙灘上
鼓起 
愛的自由翅

大地
很光亮

三月 
很溫暖

我馬上出發去
我情願在炮火裡
流盡我的血──

我不害怕
我從不害怕

即使死
我也愉快地
敞開我的胸膛
擁抱
這土地

我的眼睛
永遠望著
中國
高大的藍的天空
我的墳墓
如果能夠蓋上
一幅紅布
我將哭著睡著

此後我就等待著
鐵的子弟兵
將勝利品
掛在槍上
唱著歌
用歌和我說:

人民
勝利!

土地
解放了!

並為我的墳墓
再插上一束紅花

那束紅花呵
好為我向世界宣告
──我不曾
背叛世界

因為我
我是大眾的

即使我死
我也並沒有死──

2012年10月15日 星期一

藍博洲:林書揚略傳

林書揚在20年前秋祭大會上講話(李文吉攝影)

日本帝國主義佔領台灣的1926年,林書揚出生於台南曾文溪畔的麻豆林家。

曾文溪畔的麻豆地帶,純粹以稻作和蔗作為最大宗,稻農和蔗農的人口密度相當高。殖民地的工農大眾,不僅在經濟方面,在政治的支配關係中也承受著極為沉重的壓力。農民沒有選擇種植項目的自由,沒有自由販賣生產品的權利。恰恰就在林書揚出生的1926年,在殖民地的高壓統治下,以蔗農為主要成員的農民組合運動在麻豆一帶風起雲湧。1927年,台灣農民組合的本部設置在台南州麻豆街;組合長又是他的家庭醫師;不少極富才華、熱情洋溢的男女青年穿梭奔馳在這一塊平原上。到了1928年,農民組合成員達到了四萬之眾,近三分之一的高組織率。兩年之間,全島爆發了四百幾十件大小爭議;其中,轟動一時也牽動殖民地反帝戰局的幾場大鬥爭,都集中在曾文溪流域的幾個城鎮鄉村。

殖民地台灣左翼社會主義運動從萌芽到頓挫的十五年期間(1921-1936,約略正是林書揚從出生到成長的階段。儘管在他開始求學時期,有形的反日帝社會主義運動已經完全被壓制了,但通過地方父老口授的農民運動宣傳歌,或者殘缺的泛黃的運動文宣……等間接接觸,卻也能使他與過去的抗爭經驗有所聯繫。

清末,麻豆林家與板橋林家、霧峰林家有所謂台灣三大林之稱,都算是大地主。林書揚的父親在麻豆林家是四房的第四代,在日據大正初年(1911)分到的田地原有六、七十甲左右,算是中上地主;但隨著殖民地台灣經濟的資本主義化和傳統地方階級的沒落趨勢,前後不過二十年左右,到了晚年,也就是中日戰爭時期,擁有的土地已經減半了。他是一個堅持漢民族意識的地方士紳,好讀四書五經等傳統古典,寫得一手好楷書,相信儒教的入世的改良主義,但對漢人的落後性的一面深以為恥。他每天必讀漢文報紙,並花很多時間與來訪客人討論時局。雖然基於土地佔有者的自衛心態而不敢正面抵抗殖民當局,但對日本人的批判是嚴厲的,終其一生也沒有和日本人打過交道。因此,他給成長中的林書揚的最大影響也是漢民族主義。當林書揚念到公學校二年級時,他特地央請一位族人從廈門帶回數冊小學國文教科書,親自督導林書揚每天學習一個小時。後來又叫林書揚到附近的漢文私塾學習漢文,直到日本帝國主義者在台灣全面禁止民間私塾為止。

這樣的時代氣氛與家庭背景,對林書揚以後的學習方向、人生觀與世界觀的養成,自然起到很重要的影響。

另一位帶給林書揚更大影響的是大表哥莊孟侯。莊孟侯比林書揚的父親少十五、六歲,但他有機會接受現代化教育,上了醫學校,當了醫師。因此,除了民族主義之外,他還學習到現代社會科學的知識,成為現代社會運動中的積極分子。1927年,台灣文化協會左傾後,莊孟侯當選過新文協的中央常務委員、宣傳部員、教育部長與機關刊物《大眾時報》董事等職,並因領導1928年的台南市南門墓地事件而遭到日本官憲扣押調查,從此被日本當局列為重要的反日分子。

1940年代初期,林書揚考上錄取率低,主要是台灣人子弟唸的台南州立第二中學校。莊孟侯當了他的保證人,並讓他寄宿家裡一段時日。莊孟侯經常把他當大人,認真地和他談論並批判害人害己的日本軍國主義教育,並且建議他學著去翻讀一本早年受過政治迫害而離開大學的著名的日本馬克斯主義教授編寫的、頁數不少的社會科學辭典。

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全面侵略中國前夕,台灣總督府全面禁止使用漢文,推行「皇民化運動」,企圖以此徹底消滅台灣人民的民族意和抵抗精神。在這樣的處境下,林書揚自覺地抵抗學校的日本軍國主義教育,於是就想找一些制度上不允許的,有關小時候所看到的、聽到的農組、文協鬥爭的材料來研讀,補強對台灣人民反帝鬥爭歷史的認識。就在這樣的主觀意願推動下,他在莊孟侯的藏書裡找到了左派理論的經典、新文協的運動傳單;並且在家鄉跟村子裡的老農學會了他們當年所唱的農組的戰歌與共產黨員所唱的勞動歌曲。通過這樣的秘密閱讀,他與台灣反帝左翼運動的傳統接上了繼承關係。

19452月間,南二中畢業前的幾個星期,還不到役齡的林書揚被徵入南部某一部隊當學生兵。815日,日本天皇通過「玉音放送」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無條件投降!8月底,部隊解散;他復員返鄉。此時,因為父親在1942年病逝了,再加上戰爭末期,作為小地主的家裡一直沒有固定的收入,家境因此逐漸沒落。由於在日本早稻田大學研習法律的五哥沒有任何音訊,在同時期校友口中享有「才子」美稱的林書揚,毅然犧牲自己進入大學繼續深造的機會,進入糖廠做會計,擔負起家庭的經濟責任。

儘管失學就業,自幼便追求進步的林書揚並沒有怠惰於思想的學習與實踐。不曾具備本土運動中的真正中國經驗的他投入了地方「還中會」的復歸祖國宣傳活動;他站在人民左翼的立場,密切注意著海峽彼岸大陸階級內戰的狀況,同時學習著大陸上波濤洶湧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理論與鬥爭經驗,從而在十分自然地復活的台灣左翼傳統的中國意識驅動下,真實地擁抱了不同於國民黨台灣統治當局的另一個新中國。

1949年夏秋之交,在大陸的內戰戰場全面潰敗的國民黨政權撤退台灣,隨即針對以中共台灣地下黨為核心的台灣左翼運動,展開了全面而徹底的紅色肅清與逮捕行動。

1950531日半夜,25歲的林書揚也在家裡被秘密逮捕。與此同時,麻豆地區一共有36人被捕。930日,同案三人被槍決於台北馬場町刑場;林書揚與另外八人被判無期徒刑,其他刑期不等。這就是台灣人民既熟悉又陌生的五年代白色恐時期的所謂「麻豆案」。繫獄期間,他的大哥、大嫂、三哥、四哥與母親相繼過世。面對家裡一連串變故卻不能回家奔喪的林書揚,無論是在那幽渺的綠島集中營或高牆圍繞的泰源監獄,依然一貫地嚴肅而認真的面對自己那漫無終結的囚人生涯。

19841217日,60歲的林書揚與另一同案李金木,終於在繫獄34年又7個月之後假釋出獄。出獄後,基於政治上的顧忌,他沈潛寫作,先是通過日文的書報雜誌,在反共戒嚴令尚未解除的思想貧乏的台灣讀書界,大量翻譯介紹了進步的思潮與政論;後來開始自寫左翼統一派觀點的各類文章,建構了台灣統左派的實踐綱領。其後更不畏險阻,南北奔波,串連散居全島各地的政治難友,全力支持台灣統左派的組織活動。

1986年,他發起成立了旨在「促進中國統一」的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並被推舉為第一屆總會會長。

1988年,他參與推動中國統一聯盟的籌備與成立,擔任第一屆執行委員。

19893月,他發起組織以統左綱領為指導的勞動黨;為鼓舞同志士氣,親自走上第一線,擔任副主席。5月,他撰寫了《從「河殤」論大陸西化派》一文;831日,人民日報以《「河殤」評析》為題刊載,筆名「郭仲」。與此同時,他所發起組織翻譯《台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第二篇》(日據時期台灣社會運動史)五卷正式出版;為重建台灣左翼運動的歷史與批判台獨史觀,提供了第一手的歷史材料。

1992年,他被選為中國統一聯盟第五屆主席(1992-1993)。同年,《從二二八到五年代白色恐怖》一書,由台北時報文化出版公司出版,對台灣文化思想界起到重要的思想影響。

1993年,互助會成員於台北市郊亂葬崗發現台灣五年代白色恐怖受難人墓群,他隨即團結台灣社會有良心的各界領袖,共同開展「五年代白色恐怖平反運動」。

1997年,他與東亞地區進步學者、團體共同發起成立「東亞冷戰與國家恐怖」國際論壇,並在台北召開第一回論壇;為促進東亞的和平、南北韓統一與中國統一,展開國際團結。2000年,他擔任勞動人權協會會長。勞動黨榮譽主席。2002年,他推動「新民主論壇」運動(2002-2008)2010年,《林書揚文集》四輯陸續出版。他在自序上堅定地表示,「不論所寫文章的題目是什麼,說的是什麼,意識立場和思想脈絡是貫穿的。那是本人在347個月的長期欲求生活中唯一的內部支持力量。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本人覺得自己的生命史已經證明了它。」2012年,他被推舉為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總會榮譽會長。

林書揚先生是台灣史上坐牢最久政治犯,以其卓越的理論素養,高度修養的人格特質,在獄中堅守革命者的志節,以高度的同志愛帶領受難同志共渡艱苦困境;出獄後仍以堅忍不拔的意志堅持鬥爭,是台灣統左綱領的理論指導者,是民間統運和統派團體的領導者與催生者,是傳承台灣人民左翼愛國主義運動的典範。

2012年10月2日 星期二

團結起來!保衛釣魚台!


今年的9月11日很不平靜。在九一一事件11周年之際,一部由以色列裔美國人導演、詆毀伊斯蘭教的電影《穆斯林的無知》,引起伊斯蘭世界包括印尼與馬來西亞在內20餘國的反美浪潮。9月11日晚間在利比亞甚至有民眾衝進美國駐班加西領事館,造成美國大使與3名外交人員死亡。美國在亞洲最堅定的盟友日本,於9月11日上午宣稱與釣魚台「島主」完成「收購」的簽約手續,引發中國大陸與台灣的強烈抗議。台灣兩岸和平發展論壇與百餘名民眾在9月12日上午前往日本交流協會表達強烈的不滿與譴責,大陸各大城市先後也發生了反日示威遊行。

9月14日中國海監15船抵達釣魚台海域。(新華社 張建松 攝)

釣魚台是美日同盟的棋子

釣魚台爭議起源於40年前美國與日本無視於東亞地區原有秩序,無視於包含台灣在內中國人民的意志,無理將琉球連同釣魚台的行政權交給日本,在敏感的海域單方面決定琉球與釣魚台列嶼的前途,遂引發海內外中國人的保釣運動。40年後的今天,保釣運動仍未停歇,釣魚台的問題非但未得到妥善解決,日本野田政府甚至以「國有化」的方式激化爭議。長期以來,美國從來沒有離開過亞太(因而「重返亞太」只是空話),日本則是仗勢美國在東亞大規模的駐軍,以及由於冷戰所誕生的美日安保同盟,不斷以釣魚台等海疆問題來刺激並掣肘中國。因此,釣魚台問題的本質,就是美日同盟在中國東海所佈下的棋子,用以維護美國與日本在東亞地區的最大利益,以及美國的霸權地位,並且對中國與東亞事務上下其手。在此本質之下,激發了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國人民的反帝民族主義,而海外的保釣運動也轉變成為具有反帝性質的社會主義運動與認同新中國的統一運動。

長期受美日奶水哺育的台灣政治人物,不願(或是無能)將釣魚台問題的本質告訴台灣人民,反而配合美日的宣傳,將釣魚台問題定位為中、日、台「三國糾紛」,為維護統治利益,反而將砲火對準中國大陸。馬英九政府邀請記者登上海巡船宣示護漁決心,卻沒有更為具體的保釣作為,只能動嘴呼籲日本接受「東海和平倡議」。李登輝在9月12日出刊的《週刊文春》對日本女作家阿川佐和子表示:「釣魚台一直是日本的領土」。在野的民進黨更關心的是釣魚台與台灣不能是中國的領土,蘇貞昌表示:「國家的主權一定態度要堅定,不管是對日本、對中國」,民進黨發言人林俊憲強調「不能與中國聯手處理釣魚台問題」,蔡英文則要求馬政府針對「中國海監艦艇進入釣魚台水域」一事向大陸抗議。

保釣就是反帝

台灣政治人物對釣魚台問題的發言,一方面顯露出其扈從於美日強權的無知,不敢也不能向日本據理以爭;一方面也反映了釣魚台問題的另一個本質,即事實上釣魚台不會是兩岸之間的問題,政治人物只能僵守反中與反共意識形態,而刻意將釣魚台問題導向大陸與台灣的「兩國糾紛」。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釣魚台對兩岸而言,同樣是國共內戰所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是兩岸內部的問題,而非「兩國問題」。維護釣魚台列嶼的領土主權是兩岸同胞共同的責任,共同反對帝國主義霸權勢力對釣魚台、對東亞地區的無理干預。保釣運動不只是簡單的維護領土主權,更是反帝國主義的鬥爭。

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期間,抗戰歌曲《五月的鮮花》唱響中國大地,其中有一段歌詞是:
再也忍不住這滿腔的憤怒,我們期待著這一聲怒吼!吼聲驚起這不幸的一群,被壓迫者一起揮動拳頭!

《詩經》有云:「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團結起來!保衛釣魚台!

2012年9月18日 星期二

香港保釣人士登島始末與省思


一、登島始末

為反制日本議員原計劃於819日的登陸釣魚台行動,兩岸四地保釣人士決定聯手登船出海保衛釣魚台領土主權,預計於814日在彭佳嶼海域會合。由香港保釣行動委員會主席陳妙德領隊,包括曾建成(綽號「阿牛」,前香港區議員)、古思堯(社會活動者)、盧松昌(專科教師)、方曉松(大陸代表)、伍錫堯(工會理事長,澳門代表)等十四位成員(八名保釣人士、四名船員與二名記者),搭乘大陸鐵殼船改裝的「啟豐二號」在812日中午由尖沙咀出發。香港保釣船在出海之前,曾經受到香港水警登船干擾。

在出海消息曝光之後,台灣中華保釣協會所租借的「全家福」號,船長受到海巡署等單位打壓,要求不得出借船隻。在官方的壓力下,台灣保釣人士最終不得不取消出海的計畫,全家福號船長游明川向記者抱怨:「政府都說釣魚台是我們的,為何不能去?」(《聯合報》,2012-08-14

啟豐二號在814日上午開往台中港進行補給,但台灣方面禁止該船靠岸,只能在海上透過海巡船提供糧食與飲用水。據啟豐二號船上人員回憶,台灣海巡隊員對他們說:「加油呀,注意天氣,很支持你們今次的行動,有任何要求就提出……入港口就不方便,也不要靠岸行駛。」(香港《明報》,2012-08-19

啟豐二號船上插有五星國旗,以及代表台灣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香港紫荊花旗與澳門蓮花旗。815日啟豐二號到達釣魚台列嶼海域,遭到日本船艦撞擊船頭,以及高壓水砲攻擊。突破日本船艦的封鎖之後,啟豐二號衝向釣魚台導致擱淺,當日下午430分左右,至少七名保釣人士帶著五星旗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成功登島,高唱愛國歌曲,並透過衛星電話與陸上保釣成員通話。在保釣人士登島之前,島上已有大約四十名日本防衛人員,日本沖繩縣警方以違反《移民法》、非法入境為由,逮捕保釣人士。

保釣人士遭日方逮捕之後,大陸外交部第一時間緊急聯絡日方提出交涉,同時向日方表達嚴重關切,要求日方不能有任何危及中方人員、財產安全的作法,並要求日方立刻放人放船。大陸駐日大使館工作組當天即前往探視被捕的保釣人士,協助處理後續事宜;香港入境處也派員前往日本協助香港船員。816日,大陸外交部副部長張志軍致電日本外務省常務副外長佐佐江賢一郎,再次就日本非法抓扣中國公民及船隻提出嚴正交涉和抗議,敦促日方立即無條件放人放船,要求日方確保中方人員的人身安全、尊嚴和基本權利。香港方面,特區首長梁振英815日晚間召見日本駐香港總領事隈丸優次,指出特區政府對事件極度關注,他透過總領事向日本政府傳遞特區政府的三大訊息:(一)我們重申釣魚台和其附屬島嶼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香港居民多年來對這些島嶼有強烈感情。我們不希望見到日本政府作出任何被香港居民視為挑釁性的行為;(二)我們要求日本政府不能有任何危及香港居民和其他中國公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的做法;(三)我們促請日本政府盡快釋放所有香港居民和其他中國公民。澳門方面,特區政府發言人表示,將全力支持外交部,要求日方不能有任何危及中方人員、財產安全的作法。

台灣方面,外交部在815日晚間發出新聞稿,表示:「我國認為日方在釣魚台列嶼逮捕香港保釣人士,實無助於區域和平與安全」,並希望日方放人。16日外交部政務次長董國猷約見日本駐台代表樽井澄夫,就近日釣魚台爭議,重申中華民國擁有釣魚台主權等立場。

在各方壓力之下,日本政府決定不將十四名保釣人士移送檢察機關,而將他們送往入國管理局「強制遣返」。被日本逮捕的七名保釣人士,於817日晚間750分左右搭機返抵香港,大批香港民眾至機場熱烈迎接;另外七名保釣人士,則是駕駛啟豐二號於822日下午2時左右返抵香港尖沙咀碼頭,現場約百餘名民眾揮舞五星旗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迎接保釣人士歸來。

二、各方反應

大陸駐日大使程永華819日致電日本外務省事務次官佐佐江賢一郎,對日本人登島表示強烈抗議,並重申釣魚島是中國固有領土,要求日方停止損害中國領土主權的行徑,維護中日關係大局。佐佐江賢一郎則是拒絕接受抗議,甚至要求中國政府禁止人民登島。

台灣外交部817日發布新聞稿,首次以「被日本竊佔的我國國土」來陳述釣魚台列嶼。外交部於19日下午再次發布新聞稿,指出釣魚台列嶼為中華民國領土,台灣附屬島嶼;日本在1895年竊占釣魚台列嶼,是歷史事實,不容否認。外交部解釋,政府指控當年日本明知釣魚台列嶼為中國領土卻祕密侵占為「竊占」,乃是有憑有據,因為「竊占」就是「祕密侵占」,此一行為違反國際法,應自始無效。外交部也指出,日本朝野人士近來針對釣魚台列嶼採取「小島命名」、「私島購買」及「國有化」等諸多行為,正是引起東海情勢緊張升高的主要原因之一。行政院長陳冲在815日表示,釣魚台問題長久以來大家都了解,從所有文獻、歷史資料、日本官方的資料都可以看出,釣魚台在國際法上屬於台灣的屬島、毋庸置疑。此外,台灣外交部也將舉辦釣魚台徵文比賽,題目有二:「解決釣魚台列嶼主權爭議之我見」與「我對釣魚台列嶼主權爭議之看法」。821日馬英九接受日本NHK專訪,他呼籲相關各國都應該自制,應以和平為重,設法以和平方式解決爭端,他也重申台灣擁有釣魚台主權,「台灣不會聯合中國大陸對抗日本」。

民進黨籍宜蘭縣長林聰賢814日表示,「翻開歷史,自古釣魚台就是中國領土」;國有財產局如果願意把釣魚台撥給宜蘭縣政府,他要帶國旗、縣旗上釣魚台掛門牌,而且會邀總統馬英九一起去,這才是宣示主權最具體行動。817日宜蘭縣議會藍綠議員共同做出決議,將組團登島宣示主權。針對林聰賢的呼籲,民進黨表示將與他溝通釣魚台問題。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則批評馬政府派公務船保護五星旗,對五星旗登上台灣的釣魚台,沒有任何有效的動作與表態,漁民對漁權的保護也沒有信心。民進黨在815日提出「一個重申與五個基本主張」:和平外交解決、避免衝突擴大、台日外交優先、兩岸不應合作、馬政府言行必須一致,同時不能協助保釣人士製造衝突,而外交部應把心思放在危機預防。民進黨籍前立委郭正亮則表示,民進黨不能因為支持美日安保條約,就在護漁立場上軟弱,他說:「保釣不是統派的專利,台灣派也要有自己的保釣訴求」。獨派方面,台大法律系教授姜皇池817日投書《蘋果日報》,反對海巡署以「人道考量」提供啟豐二號「愛中國人士」相關補給;同日《自由時報》更有台灣安保協會祕書長陳國雄投書,完全站在美、日立場指出:「這是中國人在操弄台灣與中國聯手抗日的印象,意在離間台灣與日本,腐蝕美、日同盟對台灣的安全保護網。

日本方面,野田政府對登島保釣人士「強制遣返」的作法,引發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強烈不滿。817日,石原慎太郎猛烈批評野田首相的「弱腰(軟弱)外交」,「怎麼能夠輕易的就將這批人給放走了?」此外,據日本媒體19日報導,日本政府目前已經決定將在10月更換駐華大使丹羽宇一郎(73歲),後任為外務省負責經濟的外務審議官西宮伸一(60歲)。丹羽宇一郎曾在6月公開表示反對石原慎太郎「購買釣魚島」的計劃,他警告這一舉動將會給中日關係帶來重大危機。丹羽此番言論在日本國內引起強烈反對,丹羽隨後表示收回發言。除了日本內部右翼勢力抬頭之外,美國也刻意在此時機挑起爭端。美國海軍陸戰隊與日本自衛隊自821日開始進行為期三十七天的島嶼作戰演習,假設中國軍隊入侵釣魚島、美日如何聯合奪回。在中日釣魚台緊張加劇之際,這樣的演習被視為火上加油。

另一方面,818日晚間,包括八名國會議員在內的一百五十名日本人分乘二十艘船駛向釣魚台,聲稱此舉目的是為太平洋戰爭末期避難船遇難事件舉行祭拜活動。19日上午,抵達釣魚台海域的日本船隊中有十人下海游泳陸續登上釣魚台,其中包括茨城縣取手市議員小島吉浩、東京都荒川區議員小阪英二等五名地方議員。他們登島後揮舞日本國旗,約兩小時後游回船上。對於日本議員登島舉動,大陸外交部發言人秦剛19日譴責:「日本右翼分子的非法行徑侵犯了中國領土主權。外交部負責人已向日本駐華大使提出嚴正交涉,表示強烈抗議,敦促日方停止損害中國領土主權的行動。日方應切實處理好當前問題,避免嚴重干擾中日關係大局。」大陸國家海洋局也將加強釣魚台與黃岩島等海疆的動態監管。台灣外交部19日則以新聞稿方式回應:「中華民國政府對日本超黨派國會議員及地方議員前往釣魚台海域的行為表達抗議,並嚴重關切區域緊張情勢正在升高,盼日本政府立即採取行動制止。」外交部表示,「中華民國政府再次呼籲日方理性克制,不要以片面作為影響中華民國對釣魚台列嶼的主權,也避免影響東海穩定和平情勢及台日友好關係。」日本右翼議員的登島行動,也引發大陸民眾的反日情緒,19日大陸各地爆發反日示威遊行,包括深圳、廣州、杭州、濟南、成都、長沙、南寧、長春、瀋陽、太原、青島都有大批民眾上街,他們燒日本國旗、舉起各種抗議布條,高喊口號遊行。

三、釣運精神的實踐與開展

這次香港保釣人士成功登島,在兩岸三地引發複雜的輿論效應。香港與大陸都有不少民眾透過肯定這次「民間保釣」的成功,將矛頭指將中共中央與解放軍,認為他們保釣不力。台灣除了仍有民眾認為釣魚台是日本領土之外,更多民眾卻是在意保釣人士在島上揮舞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如何被大陸媒體修除,反而忽略了美日在釣魚台問題的野心。更有甚者,許多台灣民眾一方面支持台灣被納入美日安保同盟的範圍內,另一方面卻極力反對兩岸聯手保釣,主張「釣魚台不是中國領土」,應該由台灣單方面進行保釣的「保釣單幹論」。相關輿論呈現相當詭譎的氣氛,一方面肯定保釣,另一方面卻不針對美國與日本,而是透過肯定保釣來分化兩岸三地的中國人,其中有「民間」與「國家」的挑撥,也有「台灣」與「大陸」的離間。

40年來保釣運動有認識的人可以發現,40年前海內外中國人風起雲湧的保釣運動,基本上是一場大規模的群眾運動,參與的學生認識到美國與日本對中國與東亞秩序的干預與破壞;也認識到在兩岸分斷的情勢之下,台灣的蔣政權為求美日支持,對釣魚台問題展現軟弱無力,因而保釣運動迅速轉變成為社會主義運動,以及認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統一運動,也爆發了左右統獨論戰。簡言之,釣魚台問題凸顯出百餘年來美國等霸權勢力對中國及其周邊範圍的侵略與干涉,同時也表現了美國與日本在東亞的軍事擴張,以及兩國政權恣意決定領土歸屬問題。因此,與1919年的五四運動類似,保釣運動是做為進步的、反帝左翼愛國民族主義運動而起,1970年代的保釣運動與統一運動,已經站在相當的高度上,對美、日、蔣政權提出總體性的批判。由於歷史與政治因素的交相作用,近代中國出現的進步反帝民族主義,也以團結內部做為重要內涵,同樣表現在保釣運動之中。

令人遺憾的是,上述釣運的精神與傳統在今天出現了斷裂,而保釣運動的群眾運動路線,也被少數人單純保衛領土主權的登島行動所取代。在此形勢之下,兩岸中國人民只能以簡單的領土主權層次來理解釣魚台問題,很容易發展出不健康的右翼民族主義情緒,恰好踏入美日透過釣魚台問題來掣肘中國問題、分化兩岸人民的低級陷阱。

在內外複雜的情勢之下,由民間人士進行保釣行動,保持釣魚台列嶼領土主權爭議是有必要的,也值得肯定。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們必須重拾保釣運動的精神,清楚認識釣魚台問題的本質,才會有堅定的實踐。保衛釣魚台運動,不單單只是捍衛領土主權,更是反對美日單方面干預領土問題,反對美日在東亞的安保軍事同盟(以及美國在日本與韓國的大規模駐軍基地),同時藉此克服兩岸的分斷體制,團結兩岸中國人民,而不是透過保釣來分化兩岸中國人的情感。

目前釣魚台的高度爭議,最佳解決途徑就是日本撤出釣魚台,並且實現共同開發資源與共同保育生態。但是要求日本撤出釣魚台,並且實現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前提,顯然不是中國一廂情願就可以辦到的,而是同時取決於美國等霸權勢力如何調動釣魚台這個棋子的動向。對此,更加證明保釣運動不能只是簡單的保衛領土主權,更應該朝向涵納進步價值、聯合東亞民眾的進步運動發展。

2012年9月17日 星期一

奧運精神掩無法飾西方對中國的歧視


為期兩週的體育盛事──2012年倫敦奧運──8月12日晚間伴隨著璀燦的煙火而劃下句點。一向自豪於「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的「先進」立場的台灣民眾,顯然不只聚焦於場內運動員的揮汗競技。賽前,倫敦街頭的「撤旗風波」,早已挑動新一波「愛台灣」的高潮,不只有女網友寬衣解帶以表達「抗議」,也有大學生帶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在倫敦街頭以電音三太子的扮相與舞步,與當地台灣留學生高喊「我們是台灣,不要叫我們中華台北」。奧運開幕之後,許多台灣媒體與民眾,又大加讚揚倫敦奧運的華麗與「人文精神」,進而將2008年北京奧運重新搬出來加以撻伐。這種凡事歸咎於「中共打壓」的僵固戲碼,以及「外國月亮比較圓」的心態,難道還是「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嗎?

事實上,倫敦奧運會已經被許多外國媒體評價為近來最糟糕的一屆。開幕之前,美國與澳洲等代表團被英國司機帶錯路,「迷航」將近4小時;開幕式上,日本代表團被直接引導出體育場,使得日本代表團未能參加點火儀式;北朝鮮對哥倫比亞的女足小組賽,大會螢幕竟顯示南韓國旗;其中一場記者會,主辦單位將同步翻譯標誌的Chinese錯標為「日本語」,而將Japanese錯標文「中文」。這些只是倫敦奧運「烏龍」事件的冰山一角,大會期間各國運動員與記者的抱怨,不難看出倫敦主辦方對這場盛事的大意與輕忽。

除此之外,兩個星期的比賽期間,也可以看出主辦方,甚至是整個西方世界對中國的歧視與敵意。遠赴倫敦採訪的央視記者就爆料,會場工作間的飲水機竟然被貼上中文告示(沒有其他語言):「每人只允許喝一杯」。大陸16歲小將葉詩文,在女子400公尺混合式游泳比賽中,刷新世界紀錄並獲得金牌,卻引來西方媒體(包含著名的《Nature》雜誌)質疑她使用禁藥;在國際奧委會與國際游泳總會出面澄清後,仍然堵不住西方的質疑聲浪。大陸選手孫楊與韓國選手朴泰桓在男子200公尺自由式游泳比賽並列第二名,主辦方卻一改旗幟並列的規定,將中國國旗懸掛於韓國國旗下方。女子自行車團體競速決賽,中國隊以32秒169的成績獲得第一名,大會卻在頒獎前夕以「犯規」為由,將中國隊改判為第二名;經中國隊多次申訴,大會仍不願公布「犯規」依據。讓人印象最深的是,在沒有違反規定的情形下,中國、韓國與印尼等四組女雙羽球選手,為了保留實力而採取「不求勝」的戰略,卻被以「消極比賽」的罪名而取消資格。

羽球事件之後,西方媒體將矛頭全部指向中國。BBC批判中國雖然在羽球項目獲得五面金牌,卻難掩「假球醜聞」;德國之聲網站也刊出文章,批評中國體育的發展模式為「舉國體制」,並指責中國是「全民讓球」。西方媒體將「中國威脅論」的歪風引進體壇,企圖以輿論抹黑中國在賽場上的佳績。西方種種對中國的歧視,都顯露了其背後「輸不起」的心態。南非選手范德伯格坦誠在100公尺蛙式決賽「違規」摘金,大會卻決議不追回其金牌。英國選手戴利在男子10公尺跳水決賽第一跳表現不佳,他以受到閃光燈干擾為由向裁判申訴,戴利竟然破天荒獲得「重跳」機會,並且摘下銅牌。以上幾個事例,都說明了西方世界對待中國的雙重標準。

奧運會的比賽是以近代西方民族國家為基本單位,在公平的競爭下,各國求得好表現與摘金目標都是相當正常的。奧運五環旗象徵世界五大洲人民的和平與團結,但西方世界似乎離真正的「奧運精神」還有一段距離。西方的朋友們,你們是否也能真心地為中國人民的傑出表現而鼓掌喝采呢?

倫敦奧運烏龍事件(新華網)

2012年9月13日 星期四

奧運政治學


四年一度的奧運會於727日在倫敦盛大開幕,各國運動員揮灑汗水帶來精彩競技之餘,台灣觀眾顯然不只聚焦在運動場內。為迎接奧運,倫敦攝政街頭高掛了各參賽隊伍的旗幟,主辦單位原來在比卡迪里圓環旁懸掛了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後來撤下改掛中華台北奧會旗,此事引發了台灣民眾與留學生高度的關注與不滿。

倫敦街頭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改掛中華台北奧會旗之後,引發又一波的「愛台灣」高潮。(網路圖片)

「愛台灣」又一高潮

撤旗事件發生之後,再度點燃「愛台灣」的高潮。有女網友自拍照片,以青天白日滿地紅旗遮住下半身;也有台灣學生以電音三太子的扮相,帶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到攝政街表演。此後,又有英國的台灣青商組織與留學生發起「快閃舉國旗」活動,在中華台北奧會旗底下高舉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唱國旗歌,高喊「我們是台灣,不要叫我們中華台北」。台灣網友在網路上同樣以「行動」聲援撤旗風波,有人製作了一張臉書封面圖片,將地圖的台灣以紅框圈起,以英文標注Taiwan,並配上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與「他她支持台灣」等標語;也有人將英國BBC奧運官網上的中華台北隊介紹截圖,讚揚BBC仍以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取代中華台北奧會旗。

「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是撤旗風波之後,台灣民眾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如同2010年的東京演展事件,當時台灣社會則是以「藝術歸藝術,政治歸政治」來表達不滿。台灣社會自認為將政治與體育、藝術分開是先進的立場,但真正無法將政治與體育、藝術分開來看的反而是台灣社會。無論是東京演展,或是倫敦奧運,台灣人最在意的就是「國家」與「主權」的尊嚴。就以這次撤旗風波為例,馬英九透過發言人表示:「任何政治力量都不應該干涉倫敦奧運期間民間團體的合法運作,『撤旗』一事不僅傷害台灣民眾的感情,更讓台灣民眾感到失望與憤怒,是一件因小失大的不智行為」,馬英九並「積極鼓勵我國僑民以適當方式展示國旗」;駐美代表袁健生也表示,撤旗事件是「部分人將意識形態看得太重」,是「不聰明的作法」。

馬英九與袁健生兩人的講話,雖然刻意展現「體育」與「政治」二分的「先進」立場,卻在在顯示台灣將政治看得比體育還重。事實上,政治本來就無法與其他任何領域切斷關係,撤旗事件只是反映出近年來兩岸和平發展趨勢之下,台灣人抗拒統一、抗拒中國人身分的無限焦慮,也是長年以來深植台灣民心的壁壘意識的表現。

政治與體育無法分割

對掌握政治利益、壟斷意識形態話語權的政客來說,撤旗事件無疑又是一次累積政治資本的大好機會。連從來不正眼看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與中華民國的民進黨,也由主席蘇貞昌跳出來「堅決捍衛國旗出現在公開場合的權利,以維護中華民國的尊嚴」,主導一齣名為愛國、實為反中的政壇口水鬧劇。

台灣社會過去由於種種歷史與政治因素,多數人一向對中華民國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不具好感。2008年主張兩岸和平發展的馬英九執政之後,中華民國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在台灣社會的市場再度大開,尤其是展現在80後與90後的台灣青年。但這種「愛國」熱潮,並不代表中國認同上升,反而是下降到冰點。「愛國」其實就是「愛台灣」,在多數台灣人的眼中,「中華民國」早已等於「台灣」,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早已等於「台灣國旗」。當然,「中華台北隊」也被認為是「台灣國家代表隊」。這一切的「愛國」符號與象徵,折射出的是台灣社會長期以來(甚至愈演愈烈)的反共與反中情緒,撤旗風波不過只是如此反中與親西方主流意識的產物之一。對多數的台灣人來說,「中華民國」區隔了自己與「中國」的不同,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證明了自己不在五星旗的飄揚轄下;對倫敦撤旗的不滿,反映的則是憤怒於「中國打壓」的僵固敘事。

奧運會以近代西方民族國家為基本單位,更說明了政治與體育的不可分割。台灣高舉著國家與主權尊嚴的大旗,指責「中國打壓」,卻又包裝著「體育歸體育,政治歸政治」的外衣,其實不過是掩飾了台灣上下不願面對自身真實民族身分的抵抗,也是冷戰壁壘意識的極端化,扈從於西方大國、強抱幻影而不願鬆手。

2012年8月9日 星期四

保衛釣魚台就是反對帝國主義!


今年4月石原慎太郎突發奇想,上演「購買釣魚台」鬧劇以後,東亞似乎又因釣魚台爭議陷入緊張的局勢。7月初,日本首相野田佳彥竟也附和石原慎太郎,對記者表示:「日本政府正考慮購入與中國有主權爭議的釣魚台(日稱尖閣諸島)」。近日東京都政府又印製6,000張「購島」海報,鼓吹日本市民支持日本政府的「購島」主張。

針對日本右翼政客上演一連串無理購島、爭島、搶島的鬧劇,日本老大哥美國終於在79日講話。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努蘭(Victoria Nuland)表示:「釣魚台列嶼是《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的適用範圍,因為1972年美國將沖繩(琉球)的管轄權歸還日本以來,釣魚台列嶼就在日本政府的管轄之下。」並稱:「有關釣魚台列嶼主權問題,美國不採取特定的立場,期待當事者之間以和平的手段解決」(中央社,2012-07-10)。

美日安保不適用釣魚台列嶼

事實上,美國政府主張釣魚台列嶼適用《美日安保條約》,卻又主張釣魚台列嶼主權由當事者之間和平解決,類似的雙面手法屢屢可見。例如20043月,美國總統布希執政時期,國務院副發言人艾瑞里在記者會上明確表示以下三點:自1972年歸還沖繩施政權之後,釣魚台就處於日本的行政權之下;《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規定,美日安保條約適用於日本行政下的領域;因此,美日安保條約適用於釣魚台。又如2009226日,當時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宣稱,釣魚台是日本「固有領土」,將與美國協商把釣魚台問題納入《美日安保條約》框架內。美國政府於隔日回應麻生的說法,表示對於釣魚台的最後主權歸屬,美方不持立場;不過,釣魚台一直在日本政府的行政管轄之下,適用於《美日安保條約》。至於《美日安保條約》是否適用於釣魚台,這位美國官員稱,釣魚台與琉球列島一起在1972年「交給」日本之後,就一直處於日本政府的「行政管轄」之下,根據1960年簽署的《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規定,該條約適用於「日本政府行政管轄的所有地區」。

長期以來,美日不斷唱雙簧,暗通款曲,炮製釣魚台主權「爭議」。請不要忘記,屬於我國領土的釣魚台列嶼是如何被日本「實質佔領」的?就是1969年美日發表聯合公報,宣稱美國將於19725月將琉球群島連同釣魚台列嶼「交還」日本;1970年美國駐日大使館發言人則稱,美國是將琉球與釣魚台的「行政權」交給日本,而非「主權」。簡言之,我國領土釣魚台列嶼,就是美國雙手奉送給日本,又在事後表示交還的不是「主權」而是「行政權」,製造了遺留至今的釣魚台「爭議」。此後日本政府便認定釣魚台列嶼適用美日兩國於195198日在美國舊金山簽字、1960年再度修訂確認的《日本國與美國之間的安全保障條約》(即《美日安保條約》)。

問題在於,就算日本政府不斷宣稱釣魚台列嶼適用《美日安保條約》,並屢次獲得美國政府的附和與肯定,但兩造的主張在國際法上卻是站不住腳的。美日兩國宣稱釣魚台列嶼適用《美日安保條約》,主要是依據該約第一條:「在《和平條約》生效的同時,經日本國許可、美國接受,美國的陸、海、空軍有在日本國內及其領海駐紮的權利,因這些軍隊有助於維持遠東國際和平與安全。並且,當外部武力攻擊危及日本國的安全以及鎮壓由一或二個外國干涉、煽動而引起在日本國的大規模內亂及騷擾時,日本國政府有理由明確請求美國駐軍之援助」,以及第五條:「各締約國宣示在日本國施政的領域下,如果任何一方受到武力攻擊,依照本國憲法的規定和手續,採取行動對付共同的危險。」根據釣魚台問題專家鄭海麟教授的研究,《美日安保條約》是附屬在1951年簽署的《舊金山和約》之下,並與該條約同時生效的。但《舊金山和約》並無明文規定釣魚台列嶼是屬於日本領土;而1952年日本政府針對《舊金山和約》提出的「解說」中,同樣表明《舊金山和約》規定交由美軍託管的範圍,不包含釣魚台列嶼。既然《舊金山和約》並無涉及釣魚台列嶼,因此《美日安保條約》便不適用於釣魚台列嶼(詳見:鄭海麟,《〈美日安保條約〉適用於釣魚台群島嗎?》,《海峽評論》第220期,20094月號)。

美日兩國無理炮製釣魚台主權「爭議」,又無理將釣魚台列嶼劃入《美日安保條約》範圍,顯見美日兩國的作為不僅僅是領土主權層次的問題,而是涉及美國在遠東地區的戰略利益,以及美日兩國延續冷戰對立、圍堵紅色中國的戰略目標,台灣正好做為美日兩國重要的戰略棋子。因此釣魚台問題絕不能等閒視之。

保衛釣魚台就是反對帝國主義

誕生於冷戰期間的《美日安保條約》,其首要目的就是防堵蘇聯以及共產主義。冷戰結束之後,美國為維護其在遠東戰略利益,於1995年發表《美國對東亞和太平洋地區的安全保障戰略》,鞏固「美日安保體制」,持續在東亞駐紮十萬大軍;1996年美日兩國領導人又發表《美日安全保障聯合宣言》,被稱為「新美日安保體制」或是「九六安保」;1997年日本修訂公布《日美防衛合作新指南》,涵蓋「周邊事態有事」的軍事介入,將「美日安保體制」從自衛功能上升到區域防衛,使「美日安保體制」轉變成為東亞地區的軍事同盟(詳見:曾健民,《台灣「日本情結」的歷史諸相》,《思想》第14期,20101月號)。另一方面,日本在2006年修訂於1999年制定的《周邊事態法》,甚至公然將「台灣有事」納入日本《周邊事態法》以及「有事法制」的適用範圍。

美日兩國聯手組成的「美日安保體制」,以及分別以國內法形式公然干涉他國內政的《與台灣關係法》(美國)與《周邊事態法》(日本),都是帝國主義勢力染指中國問題、加深兩岸分斷的明確事證。例如美國前副國務卿阿米塔吉、前亞太副助卿薛福瑞所成立的智庫「2049計畫研究所」,近日發布報告強調:「台灣問題是美國的核心利益,因此美國應該維持能力,抵抗任何訴諸武力或其他形式的威脅,避免危害台灣人民安全或台灣社會、經濟制度」(《旺報》,2012-07-12)。這份報告完全顯露美國對台灣的「別有用心」,美國防衛台灣並非「愛台灣」,而是因為將台灣視為「美國的核心利益」。事實上,1950年韓戰爆發之後,美國第七艦隊進駐台灣海峽,片面宣布「海峽中立化」,表示美國介入中國內戰,並積極扶植在台灣的國民黨政府,將台灣打造為以美國為首圍堵紅色中國陣營的馬前卒。

台灣的政權(無論解嚴前後或是藍綠兩黨)長期在美國與日本的奶水下長大,自甘為美日在東亞的「反中」與「反共」先鋒,使台灣在軍事、政治、經濟等方面成為美日的附庸,導致台灣社會在文化、思想與精神方面也被形塑為「親美」、「親日」與「反中」、「反共」的僵化意識形態。李登輝在1988年接任總統之後,為維護本土資產階級政權的利益,將原來台灣的「反共」、「反中」意識再注入「本土」、「台灣主體」等新要素。但這些由政客打造的「台灣本土主體意識」並非抵抗外國霸權勢力,而僅僅是要對抗中國大陸的「反中意識」。為維護統治利益,台灣的統治者不斷告訴民眾美國是台灣在軍事、政治與經濟上的堅定盟友,並深怕日本對台灣政府的「親中」疑慮,擔憂台灣不被劃進美日軍事同盟的範圍之內。簡言之,在美日面前,台灣「本土」、「主體」與「主權」都是可以隨意拋棄的。

在此情形之下,台灣社會所瀰漫的「親美」、「親日」與「反中」氛圍,不斷將台灣推向帝國主義的懷抱與扈從,完全無法抗拒帝國主義勢力欲藉台灣重新掌控東亞的野心。台灣民眾深怕美國不賣武器給我們,也將美日安保體制視為台灣的保障,與美日共同劍指中國大陸。關於釣魚台主權「爭議」,台灣民眾也出現「釣魚台到底是哪一國」的「疑問」,甚至將釣魚台「爭議」視為「日、中、台」的「三國糾紛」。在思想意識上就先自我放棄釣魚台主權,完全踏入美日聯手設下的陷阱,也就是透過釣魚台「爭議」的操作,持續綁架台灣,挑釁、對抗、圍堵中國大陸,維護美國與日本在東亞戰略的最大利益。

在政客的誤導、操弄與洗腦之下,台灣民眾對釣魚台問題失去判斷能力,只能隨政客與帝國主義勢力起舞。今年6月李登輝在中央大學演講,再度表示釣魚台是日本的,台下竟無一位台灣學生起身反駁。713日李登輝參加群策會活動,更表示:「說釣魚台是台灣的,是『莫名其妙』與『幼稚』」。台聯祕書長林志嘉在接受記者訪問時則呼應李登輝說法,表示「釣魚台本來就是日本的領土」。民進黨國際事務部主任劉世忠甚至認為,馬政府不該讓日本認為「在釣魚台議題上,台灣是跟中華人民共和國站在一起」,也不該讓釣魚台問題「傷害到台灣跟日本之間的關係」。另一方面,曾經將「保釣」視為學術志業的馬英九,卻在76日透過外交部長楊進添表示:「兩岸不聯手處理釣魚台問題」,712日又透過陸委會放話:「釣魚台列嶼及南海問題是國際議題,若定位成兩岸議題,顯得太狹隘」。

上述的例證在在表示,台灣的統治者也將釣魚台做為維護自身統治利益的棋子,並沒有對世代依靠釣魚台海域漁場維生的台灣漁民痌瘝在抱,而將釣魚台領土主權用以換取美日的「安全保障」,自願成為反中與反共的急先鋒。

釣魚台列嶼的「爭議」,所突顯出的不僅僅是領土主權層次的問題,更折射出長期籠罩在台海上空的「冷戰.內戰」陰霾。40年前海內外風起雲湧的保衛釣魚台運動,迅速從愛國民族主義運動,轉變成為社會主義運動與中國統一運動,甚至具有國際主義的色彩。遺憾的是,40年之後,台灣人民竟然無感於釣魚台問題,甚至有人反對保釣、主張「棄釣」,或是一手反對兩岸聯合保釣、另一手大加歡迎台灣被納入美日安保軍事同盟之內。美國長年插手東亞事務,只讓日、韓、台的統治者沾取利益,社會人民卻是最大的受害者。以台灣為例,只要在美國默許下,日本持續「實質佔領」釣魚台列嶼,台灣漁民就沒有安心出海維生的一天。另外在美軍駐紮的琉球(沖繩),社會上長年遭受美國的負面騷擾。扈從於美國的日本,與美國不斷在釣魚台與兩岸之間挑起紛爭,其背後反映的就是帝國主義勢力干預他國內政,以及其壟斷地區利益、製造極端對峙的企圖與野心。

保衛釣魚台,不只是捍衛我國領土主權,更是與東亞其他地區人民的聯合鬥爭,將帝國主義深根在東亞的勢力全面拔除與清理!保衛釣魚台!反對帝國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