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6日 星期四

劉進慶:「反獨促統」全球華人華僑大團結

已故著名旅日政治經濟學家劉進慶,著有《台灣戰後經濟分析》

「全球華僑華人推動中國和平統一大會」於2001年7月中旬在日本東京隆重召開。這次大會約有600餘人參加,100多名與會代表發言。發言非常熱烈、精彩、豐富,發言內容都非常精闢、富於啟發性,其中也包括有創新性提案和解決問題的方案等。
    

天時地利人和,大會喜獲成功

本次大會首先具有天時之機。開會不僅是在新世紀開頭之年,前3天更有北京申奧成功的捷報傳來,與會者人人揚眉吐氣,倍感自豪,一股中華升龍之勢瀰漫會場。

 其次是地利之勢。東京不但地理上靠近台灣和大陸,而且一直是愛國華僑集聚、奮鬥的海外重要基地。百年前,我們的先輩就在日本呼喚出「振興中華」之聲音。今天,日本又是「台獨」勢力特別猖獗的地區,「台獨」勾結日本右翼繼續坐大。本次「反獨促統」大會與「台獨」勢力針鋒相對,加深了大會的現實性和時代意義。

再次是人和之力。日本的僑胞僑團在這次大會實現空前的大團結。日本是愛國僑胞僑團組織最完善的地區,歷史悠久而具有傳統的僑團組織,以東京為中心分佈在全國各個地區。這次在祖國統一的民族大義之下,各個僑胞僑團不分左右,不分前後,求同存異,捐棄前嫌,化解矛盾,把通常不可能的事,過去沒有想到的事,變成事實可行,實現在日僑胞空前的大團結。
    

「反獨促統」與「和平統一」

這次大會上的兩個關鍵語是「反獨促統」和「和平統一」。經大家反覆探討其內涵和實際,進一步認識到這兩句話的核心在於「反獨」一點。因為要和平就要「反獨」,有「台獨」就沒有和平,不徹底反對「台獨」,就難覓求和平統一之路,這是最基本的硬道理。

「反獨」的內涵具有兩面性,一個是「和而統」的道路,再一個是「和而不統」的走向。前者是我們所期盼的,後者則包括「反獨而不統」在內,有意無意附和美國對華「和而不統」的戰略,是我們所反對的。

陳水扁和李登輝,這兩個台灣新舊領導人本性「台獨」,時刻挑釁大陸,傷害所有中國人的感情,進而破壞兩岸關係,置台灣民眾的生命財產於不顧,危害台海安寧,危及亞洲和世界和平,是內外公認的麻煩製造者。

比如說,陳水扁居然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則「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兩岸關係之共識原則就不復存在,將解決台灣問題之途徑推到非兵戎相見不可的邊緣,對台海的和平構成極大的威脅。

李登輝借稱「治病」,強行訪日,旋即又訪美,一意孤行引狼入室,到處勾結外國霸權主義勢力插手台灣問題,干涉中國內政,只怕中國和美日不敵對,唯恐台海無戰火。大會上有位洞悉李登輝身世底細的資深台胞說得妙:「李登輝曾經出賣過共產黨,又出賣過國民黨,如今他將要出賣台灣了!」此言不差。

在這兩天大會中,全球華僑華人對台灣問題抱有迫切的危機意識,普遍認為當今中華民族面臨又一次危機時刻,不能坐視不理,有必要全心全力來反對「台獨」。這一民族危機意識的共識,形成了這一次大會的主流,展現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掀起了歷史性愛國主義運動的第三次熱潮。
    

將統一的祖國留給下一代

祖國的統一,對每一個中國人來說,是崇高無上的奮鬥目標,著實不容以地區社會制度之不同或者人們意識形態之差異為由再拖延。

特別對台灣同胞來說,海峽兩岸的統一應該是一個多世紀以來,幾代台灣同胞心理深層中的歷史願望。我要強調,我們這一代中國人有責任早日解決台灣問題,完成祖國統一大業。有位旅日老僑領在文章上說得好:「將統一的祖國留給下一代」。夜長夢多,中國的完全統一實在不能再延誤,我們的責任何等重大。

本次大會是繼柏林、華盛頓大會之後的第三次大會。大會論文集收編了來自海內外的86篇撰稿,一共400餘頁,50多萬字。它的功能一來是提供給與會及不能與會的同胞有更多更大的發言機會和空間;二來透過文章論稿的主張,有情又有理,說話有依據;三來將把這次大會的心聲傳達全球同胞,擴大團結。這本論文集是全球華人對祖國統一大業的熱誠以及對當前台灣問題之深切危機意識的實實在在的有力表現。

本次大會的特點是突出台灣同胞的聲音。推動中國統一,就是要解決台灣問題。台灣問題的解決必須依靠台灣人民。台灣同胞在近代史上有光榮的愛國主義傳統。為了這一次大會,久居大陸的資深台灣同胞張克輝先生和蔡子民先生特地前來參加,大會委員會成員中,日本僑團領導陳焜旺先生、劉俊南先生以及來自台灣的郭俊次先生和我本人也都是土生土長的台胞。在大會議程上儘量讓來自台灣的同胞發言,表達台胞的意見。其中有不少是當年政治受難的愛國志士,比如林書揚先生、陳明忠先生夫婦、王曉波先生等。在本次大會上台灣同胞的聲音非常突出,使廣大與會代表深受感動,留下深刻印象。我們衷心寄希望於台灣人民,在中華民族危急的關健時刻,再次發揮台灣人民愛國主義精神,為祖國統一大業作出貢獻。

兩岸人民的根本利益一致

近年來,台灣一小撮分裂主義領導人出於政治野心,挾洋自重,冒出「兩國論」,不承認「九二共識」,抗拒「一中原則」。相形之下,兩岸經貿交流互補互利,累年迅速發展,在經濟全球化和亞太區域化的大潮中,節節趨向一體化。兩岸加入WTO的來到將加速經貿一體化的腳步。

當前台灣經濟滑落非常嚴重,百業蕭條,失業激增,每況愈下。其原因,有部分來自世界性經濟萎縮的影響,但是主要來自台灣本身「三通」不通、「戒急用忍」的障礙遲遲不解除,兩岸政局僵化,復談遙遙無期等政治負面因素所致。而我們更應留意的是,台灣經濟下滑,受害最深的是大多數基層民眾。本人今春返台,親眼目睹台灣勞工大眾非常困難的處境,痛心萬分。

為要根本解決這個問題,歸根結底,第一,台灣要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兩岸在一個中國原則下,早日實現政治談判。台灣的未來大方向一定,政局才能穩定,社會才能安定,民眾才能安心,台灣當前的諸多困境都能迎刃而解;第二,要採取「一國兩制」。一面可以保證台灣人民當家作主之政治地位,再一面得以建構兩岸經貿的政策性有序互補體制,維護台灣民眾工作機會的安定和生活水平不再下降。現在兩岸經貿沒有一定的制度規章可循,經濟分工協作關係不存在有政策性調整機制和合理秩序,市場經濟的負面影響統統推到勞工大眾身上,非常不利於台灣大多數民眾。最近在台灣「一國兩制」的支持率攀升之社會經濟背景,由此可證實其一端。

我要強調,大陸經濟已有能力幫助台灣經濟結構轉型,帶動台灣經濟成長,合則兩利,海峽兩岸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本文原載《台聲》雜誌,2001年10期)

2014年6月24日 星期二

劉進慶:亞洲經濟危機對兩岸經濟之影響和兩岸經貿協作之啟示

已故著名旅日政治經濟學家劉進慶,著有《台灣戰後經濟分析》

兩岸中華經濟的良好表現與新形勢之機遇

亞洲金融風暴和經濟危機給這一地區帶來重災與輕災兩極化的影響。其中祖國大陸和台灣的兩岸經濟,幸好屬於少有而難能可貴的輕災區。兩岸在金融風暴的狠打急衝中,在世界經濟廣泛面臨危機之下,尚能維持經濟穩定和高度增長,比起包括日朝韓在內的眾多重災國家與地區之困境,成績特別優異,是一次兩岸中華經濟力量的良好表現。

然而進一步透視,則經濟危機對兩岸的經濟影響卻有所不同。最象徵性的事例就是人民幣維持不貶而台幣則貶值四分之一,兩岸改採取的抗災策略迥異,之後的對外經貿表現也不盡相同。一樣是輕災區域,在這一段期間,祖國大陸提升國際政經地位和形象於屹立不搖之中;而相比之下,台灣經濟侷限於狹隘的迴旋空間,沒有餘地。

這一次經濟危機,不但將兩岸經濟的先天條件和後天構造性特點突出,而且也把兩岸之間經貿力量的消長表露出來。祖國大陸經濟的總體力量與影響力業已遠遠超過台灣一步,是兩岸經貿逆轉形勢的一大轉折點。而這一個轉折,意味著兩岸互補關係新階段的來到,勢必將帶來兩岸經貿協作之新形勢。兩岸實現「三通」,進一步互補協作的需求更加迫切,兩岸中華經濟一體化發展的腳步必將邁進一大步。

祖國大陸改革開放和兩岸經貿交流為防災奠定基礎

經濟危機對祖國大陸和台灣經濟的影響之所以輕微,其近因主要來自兩岸都具有外貿順差大、外匯存底多、外債結構好以及健全的金融管理制度之優越條件。先說祖國大陸,從90年代以來,外貿年年有近百億美元順差,這兩年都超過400億美元,外資又源源流入。結果,目前擁有約1460億美元的外匯存底,僅次於日本,居世界第二。外債大約1400億美元,其中短期債務只佔12%,結構健全。金融外匯制度進一步改善,從1996年底取得IMF 第八條國家資格,亦即國際收支的經常賬匯兌完全自由化,而資本賬項目的收支尚保留管制,逐步開放。因此,祖國大陸具有充分能力和條件對付國際短期投機資金在外匯市場抄飆,無隙可擊。考其遠因,無疑是祖國大陸改革開放20年來,經濟年均增長率高達9.9%所帶來的輝煌成果。

再說台灣,80年代,外貿端賴與美日三邊連環,即年年從美國市場獲得上百億美元順差來平衡對日逆差,並積累剩餘外匯。90年代,擴大對祖國大陸輸出,外貿結構轉型為四邊連環,即由祖國大陸市場賺取上百億美元順差來支付對日上百億美元巨額逆差,以維持平衡。結果,台灣經常保有800多億美元外匯存底,次於祖國大陸和香港排名第四,外債僅有1億美元(公共外債)。90年代以來,台灣金融外匯制度逐步自由化,但仍有所管制,特別是金融危機之1997年年底以來,對本地法人之遠期無實物交割採取禁止措施。所以對國際短期投機資金之抄飆有一定的應付能力和有效的管理制度。台灣經濟在其有限的先天條件之下,這20年來年均增長率為7.7%,長期持續高度而穩定地增長,厚植經濟實力,是抵禦經濟危機的基礎,其成就值得讚許。

然而,這裡特別要指出這10年來台灣經濟的成就,有重要一部分與兩岸經貿交流的成果有關。這一段期間台灣經濟所面臨的主要課題為轉型問題,即謀求產業升級,提高產品附加價值和進一步拓展經貿。兩岸經貿交流恰好為台灣經濟轉型提供了一個有力槓桿。

以1987年台灣解除戒嚴,開放大陸探親為契機,兩岸經貿交流逐步化暗為明。雖然是間接而單向交流,台灣對祖國大陸出口年年快速增長擴大,從1993年超過100億美元,順差也超過百億美元。假定1998年的順差為150億美元,則這10年來台灣對祖國大陸貿易的順差積累,概算約有1027億美元之譜。同時,台商赴大陸投資隨貿易之擴大而年年遞增,據台灣當局從1991年以來的統計,共有21505件投資,總額129億美元。這一數目尚屬低估,一般的看法為4萬件以上,超過200億美元的實際投資,比台灣投資其他地區的總額180億美元還要多。

以上的數據,儘管精確度有所保留,然其動態確切在表示著兩點事實。第一,兩岸經貿為90年代台灣獲得外匯的主要來源,若無祖國大陸的這一筆大額出口順差,則台灣外貿早已滑落為逆差結構,也無法保有現在的巨額外匯而來厚植金融實力。這一點與韓國外匯短欠受到金融風暴嚴重打擊的情況比較就可一目瞭然。第二,祖國大陸的投資市場成為台灣產業得以順利升級的槓桿。台灣眾多中小企業赴祖國大陸投資開廠,使台灣勞動密集型夕陽產業在祖國大陸繼續生存營利,減輕颱灣為調整產業應付出的經濟成本和社會痛苦,有利於引進高科技彌補產業空洞化而升級。90年代台灣技術密集的電子OEM(品牌原裝加工)產業之快速增長就是一個有力的旁證。這些重要事實台灣學術界卻隻字不提,既不客觀也不公平。不過,一般民眾心知肚明,兩岸民間經貿合作有增無減。

總而言之,祖國大陸和台灣兩岸經貿在亞洲經濟危機中所受影響輕微,正是表明祖國大陸改革開放成果豐碩,兩岸經貿交流互補合作有成,兩岸合則兩利之一次具體表現,也是兩岸中華經濟之榮。

人民幣不貶與台幣貶值策略突顯出兩岸經濟特性之差異

從國際經濟觀點來看,一般地說,每一項經濟政策的利害權衡,大致有國際平衡與國內平衡以及內外平衡之3種策略取捨。祖國大陸在這一次經濟危機中,維持人民幣不貶值顯然是採取內外平衡策略之結果,亦即從考慮本身的利害得失以及顧全亞洲各國家和地區在經濟危機中的困境來選擇人民幣不貶之策略。相對的,台灣則採取內部平衡優先策略而讓台幣適度貶值,以維護本身經濟利益。以下扼要地歸納兩岸策略之長短利弊的要點。

先說人民幣不貶之經濟方面得失。第一,從對內利弊來看,長處主要是有利於保持返債能力,輕減進口成本,安定物價以及支援香港金融體制的安定等4個方面。短處是不利於促進外銷,引進外資,改革國企與創造就業機會以及爭取8%增長等4個方面。其中最大包袱為「保8」,除外銷市場極度蕭條之外,國內在遭遇到未曾有過的特大洪災下,要達到此一國家目標,其難度之大,不言而喻。第二,從對外利弊來看,長處是為緩解亞洲經濟危機做出積極貢獻。再說,假定人民幣貶值,則各國幣值難免再貶,勢必加深整個亞太外匯貨幣市場之混亂而不可收拾,結果中國本身也得不償失。短處是中國要承擔吃苦讓利。除此之外,有很重要的非經濟利益考慮,即用於建立國際信譽和改善國際關係。中國為他國承擔讓利吃苦,不但是再一次表示大國負責的態度,而且透過支援港幣連匯美元制,間接協助美元為基軸的國際貨幣制度之安定,從而改善中美關係,提高中國的國際政經地位。總之,大得大失,權衡長短,取諸於內外政經利害之平衡點。這才是人民幣不貶的基本策略所在。

再說台幣貶值之得失,則完全基於優先內部平衡考慮。第一,維護本身的出口和增長。東南亞以及韓國都是台灣外銷的有力競爭對手,這些國家貨幣大幅度貶值,逼得台幣不得不貶。第二,護盤股價股市。金融風暴波及台灣的1997年,當初當局為要安定匯率而抬高利率,致使股價下跌,股戶叫苦。堅持3個月後,10月中旬,影響所及不得不考慮台幣適度貶值。第三,政治因素的考慮。執政黨面臨11月地方首長選舉,為選情之利害而操盤匯率安定股市。除此之外,也意識到江澤民將於10月底訪美,操貶時期在10月17日,一週內香港股市受累遽跌。從其時機來看,難免傳出台灣有政治意圖之意測。不過,基本上就是為本身經濟利益考慮,才是台幣貶值的策略本質。

兩岸的不同外匯策略,來自兩岸經濟特性之差異。先說台灣,因為台灣為出口導向型經濟,出口依存高達43%,2200萬人口的內部市場和擴大內需相當有限,要靠外銷才能帶動增長,惟有隨波逐流,選擇台幣適度貶值之策略,別無他途,是以島嶼的小型經濟為依據。再說祖國大陸,人民幣不貶的策略成為世界熱門話題,議論紛紛而莫衷一是,不易為一般人所瞭解,需要進一步探討其深層依據。

誠然,為大力推動國企改革,產生上千萬的下崗和失業人員,為要創造大量就業機會有必要「保8」,維持經濟高度增長。然而人民幣不貶何來「保8」?因為中國的出口依存度高達20%,舍拓展外銷難求增長,這是評論人民幣非貶不可的基本論調,其實不然。因為祖國大陸有十分遼闊之國內經濟條件,有廣大的國內需求和潛在市場,據此帶動持續增長。祖國大陸外銷絕大多數偏靠東部沿海地區,其中之48%又是由三資企業承擔,出口依存度20%之數值是以名目GDP計算而得,其實偏高。世界銀行評估中國以購買力平價的人均所得,高於名目所得之4倍-5倍,若用4倍計算,則實質出口依存度只有5%之譜。所以中國靠出口來帶動增長的重要性實際上未必很高。再說,中國是一個擁有13億人口、廣大國土的發展中國家。近20年的經濟發展僅確保人民溫飽乃至小康的生活,離富裕水平尚有一段距離。

過去這一段經濟發展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還有廣大的中西部低度開發地區,擁有豐富的人力、物力資源留待開發,需要進一步擴大國內市場,促進整個國民經濟的地區性分工協作。所以依靠國內貿易和消費投資市場來帶動持續增長的條件和可行性非常之大。這就是祖國大陸的大型經濟之特性。
總而言之,在亞洲經濟危機下,從人民幣不貶與台幣貶值之策略以及其依據中,可看出兩岸經濟結構之特性。此一特性具體地表現在這一年來兩岸經濟動態的消長中。

金融風暴後一年來的兩岸經濟動態與外貿消長

亞洲金融風暴第二年的1998年,是考驗兩岸經濟的一年,也是實證上述外匯策略與經濟特性效應的一年。這裡主要從宏觀經濟的角度來探討這一年來兩岸經濟的動態表現。

首先綜觀兩岸經濟概況。祖國大陸交出來的成績單是增長率7.8%,消費物價降低2.5%(迄9月底),登錄失業率3.3%,糧食生產4.9億噸,農業連年豐收,外資實際投資400多億美元,比前年減少8.9%,出口增長率負0.5%,順差約436億美元。人民幣不貶顯然不利於出口和外資流入,然而外銷尚可持平,在遭遇到未曾有的大洪災之下農業尚能豐收,最後結果幾乎達到「保8」的目標,屬於高度增長,這一份成就實在難能可貴。這裡應該補充說明失業率不包括3.5%的下崗人員,上千萬的待業人員並非經濟危機的影響而是屬於內部經濟改革所產生的問題。

台灣經濟增長率4.9%,物價上漲1.4%(迄10月底),失業率3.0%(9月份),僑外資投資25億美元(迄9月底),比前年減少22%,出口增長率負9.4%,順差59億美元。台幣貶值四分之一,出口尚難保住現狀水平而大幅度減退,秋季以後突然爆發一陣企業財務危機之風波,阻滯景氣,增長率遂於未達到預設目標的5.5%。然而,總觀亞洲諸多國家與地區的經濟都在零增長或者大幅度負增長的情況下,獨有海峽兩岸經濟達成7.8%的高度增長和4.9%的安定增長,此一表現可以說非常優異,令人不能不感到兩岸中華升龍之勢。

在外銷市場蕭條不堪的形勢下,兩岸持續增長的共同點是主要依靠內需。祖國大陸政府大力投資基建和住宅等公共設施。台灣則民間投資大幅度增加帶動景氣。這一次亞洲經濟危機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內需的重要性。內需的迴旋空間在左右持續發展的走向。祖國大陸之所以能克服難關「保8」,其主要依據就在此。有人說,中國的統計數字不值得信,這種論調自暴淺見無知,不值一理。無論如何,祖國大陸有必要繼續謀求高度增長是客觀形勢的需求所致。不過內需雖重要,但是長遠來看,外銷的重要性仍然不可忽視。以下特地從外貿觀點來看這一年來兩岸動態的消長和趨勢。

1998年兩岸的出口,祖國大陸為1838億美元,比前年微增,是20年來第一次持平增長。台灣的出口1106億美元,是1982年以來的一次大幅度出口減少。觀其內容,兩岸的共同點,都是在對日本和東南亞國家大幅度減退,而以對歐美外銷的增長,尤其對歐洲的大幅度增長來彌補。然而不同點在於祖國大陸在亞洲地區的減少幅度都比台灣小,而對歐美的增加幅度都比台灣大。祖國大陸的外銷優勢,主要在人民幣不貶之下而工資水平與東南亞國家比較尚具有優勢所致。

其次,概觀兩岸的外銷消長之推移,早在1992年就開始面臨轉折。這一年祖國大陸的外銷849億美元,超過台灣的815億美元。從此兩岸外銷之差距逐年擴大,1998年祖國大陸的出口超過台灣大約700億美元,為數不少,台灣的外銷規模僅佔祖國大陸的六成之譜。再看兩岸外貿順差的推移,祖國大陸的貿易收支從1990年開始進入順差軌道,1997年規模猛增超過400億美元,1998年達到436億美元。台灣的外貿,則從70年代以來,長期維持順差,80年代年年超過百億美元,90年代開始減退,維持在60億-70億美元之間,1998年不到69億美元,有逐步滑落之趨勢。

從以上的觀察可以指出兩岸經貿關係有3方面的消長趨勢。第一,由於台商大舉赴祖國大陸投資,生產據點轉移到對岸,台灣的相當一部分傳統勞動密集型外銷產品已由祖國大陸的外銷替代。第二,這一段期間台灣的外銷,則靠升級產業的高附加價值產品之出口來維持增長。第三,由於近年祖國大陸產業,如電子、機械部門的快速發展,與台灣產品在外銷市場上開始形成競爭關係,部分產品在歐美市場逐步取代台灣。其中,象徵著兩岸經貿力量消長的最典型事例就是對日貿易關係。

眾所周知,台灣對日貿易長期一直是逆差,而此一逆差越來越大,1998年達到170億美元,為數相當龐大,台灣始終不能加以改善和擺脫。幸好以祖國大陸的巨大順差來彌補才能維持平衡。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祖國大陸對日貿易基本是順差結構。從1988年以來,祖國大陸對日貿易一直是順差,1989年為26億美元,1997年擴大到203億美元,1998年大約在150億-160億美元之譜。這裡應該強調,日本是外貿的順差大國,除非資源輸出國家不談,無論是先進國家或者是發展中國家,日本的外貿收支對任何國家與地區都是順差,惟有對祖國大陸是逆差關係,而其規模相當大。日本從祖國大陸進口商品中製成品佔81%(1998年迄9月底),日本市場是世界最難打進的地方,可見祖國大陸外銷競爭力水平之高相當可觀。

祖國大陸對日順差和台灣對日逆差都是結構性的。三者之間的連環關係,兩岸定位不同,則台灣的立場有必要以對祖國大陸的順差來平衡對日本的逆差,而祖國大陸未必以對日順差來平衡對台灣的逆差。這一年來,台灣對日逆差擴大而對祖國大陸順差卻減少,總體順差略減或持平。祖國大陸對日順差雖減少,總體順差則再擴大。台灣依賴祖國大陸市場的必要性越來越大而不可或缺。這是市場力量的自然規律。

兩岸中華經濟勢必趨向一體化

這一年來,在經濟危機中兩岸外貿動態的消長,呈現祖國大陸經貿的優勢遠超過台灣。祖國大陸在人民幣不貶之下外銷尚能持平,留有十分迴旋空間,台灣則台幣貶值仍欲振乏力,保不住現狀水平,毫無餘地。這一個動態走向,基本上受制於兩個方面的基礎因素。在發展階段方面,祖國大陸改革開放,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軟著陸,經濟全面在加速起飛階段當中,而台灣經濟則走到後起飛成熟階段,正面臨產業再次升級的新階段和轉型課題。在經濟結構方面,祖國大陸是大型經濟,台灣是島嶼的小型經濟,條件與特性迥異。正因為是發展階段和經濟結構不同,所以兩岸經濟互補性非常強,協作化的需求很大,合則兩利。經濟危機就是進一層合作的機遇。包括政治問題在內,台灣若不釜底抽薪,徹底改善兩岸合作關係,則只有滑落一路。試問,台灣沒有繁榮的經濟,怎會有安定的政治和久遠的安全感?

台灣產業再升級的涵義,離不開結合祖國大陸市場為腹地的構想。回到台灣當局本身於1995年1月釐定的「亞太營運中心」計畫之基本點,覓求兩岸各種各樣產業的多方面協作關係,建立互補互惠分工的合作架構,早日付諸實踐,這才是台灣產業再次升級和經濟根本轉型的捷徑。此路已開,首先應撤除本身架設的「戒急用忍」屏障,實現「三通」和雙向交流,就可讓「亞太營運中心」計畫落實一大半,誠是事半功倍。特別是兩岸高科技加工製造、貨幣金融、航空海運3方面的提攜合作,各項條件齊備,弩弓待發。據此,未來台灣必然邁向中華經濟乃至亞太經濟的一個副中心發展,大有可為。

總之,台灣經濟的出路捷徑和光明前途在祖國大陸,兩岸中華經濟勢必趨向一體化。這是亞洲經濟危機給兩岸經貿關係的重要啟示。

(本文原載《台聲》雜誌,1999年9期)

2014年6月12日 星期四

沒有中國的烏托邦

香港網路媒體《熱血時報》奉陳昇為英雄,鼓吹「做人要有封殺中國的霸氣」(網路圖片)

台灣的空氣中一直瀰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息,特別是在反服貿的動員與激情之後,這股味道嗅起來更為具體、更為細緻,也飄散的更為普遍。

早在反服貿之前,台港某些知名的文人(或說「書腰達人」)倡議兩地結為「南方聯盟」,甚至不惜以移居的方式促成此聯盟的形成,衝鋒陷陣爭當盟主。4月下旬,一個大陸2歲小孩在香港忍不住內急,家長讓孩子在路邊便溺於尿布,卻演變為一場規模不小的香港反陸風波。隔沒多久,5月11日台灣藝人陳昇接受《自由時報》專訪,他同樣翻出「內需」來說事:「等你們(筆者按:指大陸人)上廁所會關門的時候,我再跟你談統一」。陳昇此話一出,和那個稱大陸人「自以為是」、「兜里的錢只夠上個網」的香港演員杜汶澤都成了南方聯盟的英雄,甚至有網路媒體鼓吹學習他們「做人要有封殺中國的霸氣」。

一個藝人說的一句話,其實不算什麼,問題在於,他的這句話被人追捧,成為至理名言,表示他說出了這個社會的精神現狀。最近在PTT出現了一則廣為流傳的「笑話」,問:「為什麼中國人喜歡在廁所談民主?」答:「因為門都沒有啊!」──這則笑話的發想就源於陳昇的那段「玩笑話」。

肉麻當有趣,當然是言論自由的保障範圍,但法律只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要求,人與人的關係不斷被以物做為衡量標準的「文明」來模糊與掩飾。《重修國語辭典》稱「歧視」一詞的解釋是「輕視,以不公平的態度相待」,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台灣這個「多元社會」存在著嚴重的問題,特別是對於所謂「落後」地區的人民,用著不只雙重的標準把他們分類為三六九等。面對中國大陸的時候,問題就不只是訕笑、嘲諷與歧視這般簡單,還包括了欺善怕惡式的霸凌與排他,不見得需要真槍實彈、攛拳攏袖的身體暴力,單用語言與思想就有趕盡殺絕的效果。

反服貿運動過後,有網友發起了公民不服從緩繳稅運動,活動開宗明義把憤怒的對象鎖定在大陸學生:「你辛苦的血汗錢幹嘛繳稅後要被馬症腐拿去補助中國留學生?馬英九每個月還補助中國留學生每人三萬元!……公民們!學會必要的不服從!」不只是這個文宣,現在社會上為數不少的民眾仍然以為陸生每月享有三萬元以上的補助,但這個說法只是兩年前政論名嘴在電視節目煽動對立情緒所編造出來的謊言。其實只要動動手指谷歌一下,或用常理判斷,都能知道這個說法的不實性,但問題癥結就在這裡,台灣社會連闢謠的力氣都省了,先入為主地認為陸生等於特權,而如此社會意識在反服貿之後愈趨明顯,讓陸生身上的「三限六不」枷鎖縮得更緊,基本的健康權與工作權只能葬送於政治追殺的態勢之下。

台灣正在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毫無「中國因素」的烏托邦,對內清洗,對外抗拒,欲畢其功於一役,宣稱是要島國前進。成形中的「島國」,繼承、複製了當年「黨國」的政治肅殺,「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的時代記憶,正在熱衷於「懷舊」的台灣島上悄悄復活。幾個「公民團體」正在力推具有準國安法性質的民間版兩岸協議監督條例;無獨有偶,最近移民署人事搬風,由擅長情報業務的莫天虎接任署長,移民署原來自我期許打造「陸配之家」,如今「查緝共諜滲透」成為其首要任務。與此同時,長年義務提供台灣學生赴陸求學諮詢的夏潮聯合會,也遭到檢調單位移送法辦,主管機關教育部接受《中國時報》訪問時稱他們的態度是不公開鼓勵台生赴陸就讀。

有學者稱反服貿「這一場學運非常不中國」。他說的沒有錯,因為「中國因素」成為所有問題的代罪羔羊,在海峽彼岸的大陸人民,以及生活在島上的陸生與陸配,全部被包裹進排斥的黑名單之中,「不中國」成為台灣維持「文明高度」的唯一手段。

文明的美國在「重返亞洲」,文明的日本則積極地籌組「亞洲北約」,目標當然是要封鎖野蠻落後的中國。台灣處心積慮要躋身文明之列,所以沾沾自喜於空氣中的那股反中恐共氣息,但這是前進的力量,還是倒退的濫觴?霸凌與排他,就是大家引頸翹望的烏托邦嗎?

2014年6月10日 星期二

捷運事件突顯的社會難題

就在馬英九以「傾聽青年、實現世代正義」為題發表五二○就職六周年演說的隔天,台北捷運就發生了令人遺憾的大學青年砍殺事件。這個震驚社會的事件,引起了普遍的反思與檢討,媒體正以鋪天蓋地的爆炸資訊來干預獨立思考,更多的年輕人則選擇在Facebook等網路新媒體抒發一己之見,而青年以新媒體渠道介入社會的模式自反服貿運動之後愈趨成熟。

有一則新聞報導雖未被廣泛注意,卻是台灣社會見微知著的註腳。捷運事件發生沒多久之後,幾位乘客看到地面的血跡而驚慌地詢問記者:「好可怕,會不會是中國人砍的?」「請問發生什麼事?是不是大陸人做的?」這則報導讓我想起台大化學系名譽教授劉廣定2011年在一場新書發表會上提到,他接觸的很多學生認為全世界的壞事都是中國幹的。

這種中國盡是壞人做壞事的心態,在台灣社會普遍而微妙的不斷發酵著,反服貿運動扮演的是加快過程的催化劑角色。類似的心態在西方世界並不罕見,社會上比較嚴重的治安案件,民眾很容易就把穆斯林擴大聯想為嫌疑犯,將穆斯林與恐怖主義劃上等號。例如5月21日,美國右翼組織「恐怖主義調查規劃」買下《紐約時報》整版廣告,刊登以「我們還在這裡、還有自由,但能持續多久?」為題的文宣,內文即指責伊斯蘭是美國國家安全最大的威脅,他們認為伊斯蘭破壞了美國價值觀中的「神聖言論自由」。

類似的心態長年寄生在台灣的社會結構裡,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把責任推到台灣島之外,也就是內部問題「外部化」,而通常千夫所指的對象就是海峽彼岸的中國大陸。最近前行政院長陳冲的一番話成為眾矢之的,他說台灣年輕人對大陸感到不安,是因為年輕人都看童話故事長大,而童話故事裡「大」常與邪惡掛勾,因此台灣「龐大的鄰居」中國大陸自然讓人感到不安。陳冲的解讀其實迴避了問題的癥結所在,或者是他根本沒感知到問題核心。台灣對大陸的不安並非因為它的大(美國國土面積僅次於大陸,世界排名第四,台灣人卻「深愛」著如此幅原廣闊的國家),這種恐懼、不安與排斥也不是先驗存在的,而是長年被建構出來的結果。

過去反共國安體制的時代,一切不合理的事只要掛勾上「共匪」就能被合理化,一旦有人清醒地察覺到這種荒謬,起身抵抗,就得面對遭到肅清的危險。到了解嚴之後的「民主化」時代,政治上發動將兩岸塑造為「文明台灣」對決「野蠻中國」的態勢,李登輝簡單一句中共是「土匪」,或是一句「中共再大也沒有我老爸大」,提著一桶髒水往大陸身上潑去,順手關上了兩岸相互理解溝通的大門。

2008年兩岸交流大開之後,「請用文明說服我」的龍應台當上文化部長,社會上滿布著街談巷語,有人說台灣的房價高是因為陸客來炒房,有人說台灣的離婚率居於亞洲榜首是因為陸配太多,有人說台灣高等教育環境惡劣是因為陸生排擠了本地學生的資源(甚至還造謠陸生已加入健保,也有人謊稱所有陸生每個月都領有台灣政府三萬元以上的補助),有人說不想統一是因為大陸人上廁所不關門。總而言之,政治模仿節目的那句台詞「這一切都是阿共仔的陰謀」,雖是惡搞,卻也是最直白的詮釋。

回過頭來看這次的捷運砍殺事件,許多人正急切地在為鄭捷本人或這個事件找尋合情合理的解讀,甚至有人搬出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湯英伸事件」加以套用類比。這些五花八門的解釋,在根本上也是拒絕反省,看起來是在介入社會,其實是把社會推得更遠。就像前陣子的反服貿運動,用「國家安全」一頂大帽子就禁斷了理性思考與對話;又像是砍人這個舉動也是不願直面自身的問題,從而將種種的困境轉嫁到其他人身上的逃避。空洞蒼白的喊著「守護台灣」,只不過是在守著一座百病叢生的溫室。

我們需要的不是恐懼,不是相互取暖,更不是把問題外部化的推諉塞責。我們失去了直面問題、反躬自省的勇氣與能力,這是台灣社會不分世代共同的難解之題。

(本文原載《觀察》第10期,2014年6月號;內容見刊略有刪修,以上刊出原文。)

2014年6月4日 星期三

大一中架構是解套還是套更牢?

(圖片轉載自中評網)

5月27日上午施明德與蘇起等藍綠政學界人士召開記者會,宣告他們為兩岸關係「解套」所獻出的新計:「我們的呼籲──處理兩岸問題五原則」,呼籲以「大一中架構」為基礎,由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共組一個不完整的國際法人,做為兩岸現階段的過渡方案。

「大一中架構」的新主張,真的能夠跨越藍綠藩籬,突破兩岸論述的僵局嗎?我們不妨複習一下曾經的人與事。
眾所周知,1999年李登輝拋出「兩國論」震撼彈,背後影武者是時任國安會諮詢委員的蔡英文。當時蘇起則是擔任陸委會主委,他親上火線為「兩國論」背書,疾呼:「今後將不再使用『一個中國』」、「台灣必須打破北京的『一個中國』迷思」。儘管蘇起2003年出書稱李登輝的「兩國論」把兩岸關係推上「危險邊緣」,但他確也曾與蔡英文分別肩負起「兩國論」宣傳與規劃的重責大任。

陳明通做為「我們的呼籲」發起人之一,曾任扁時代陸委會主委,2007年力推《中華民國第二共和憲法草案》。這份草案前言將「第二共和憲法」簡稱「台灣憲法」,主張「原憲法相關章節條文及增修條文停止適用」,並稱「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任何形式政治關係,須經對等、和平協商後,交付公民投票」。簡言之,「第二共和」目的在於奠定中華民國「獨台化」的法理基礎,做為台獨建國之前的過渡階段。

陳明通稱「大一中架構」主要是施明德的看法,而施明德的台獨立場更是昭然若揭。施明德在「我們的呼籲」記者會上,不分本質的差別,將台灣光復等同於日本的殖民統治,遂稱「現在台灣人認清這個事實,台灣人每一個絕對都是台獨份子」。29日他在《蘋果日報》寫了一封致台灣青年的信,提到「台灣現在就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幾乎所有解嚴後出生的年輕人,每一個人都是自然天生的台獨頑固份子。我對你們未來繼續守住台灣的主權,充滿信心」。也別忘了,在「反服貿」所掀起的「反中」浪潮中,施明德的女兒施蜜娜爬上立院外牆,以黑漆噴上「當獨裁成為事實,革命就是義務」。

台獨與獨台的舊酒,共同裝進了「大一中架構」的新瓶裡,醞釀出三百餘字的「五原則」。張五岳教授替「五原則」辯護,稱「不是兩國,但有兩府概念」,但施明德在記者會上以「小國」與「大國」來指稱台灣與大陸,而蘇起則將兩岸等同於國際事務,視台灣為夾在美日中三「大國」之間的「小國」,從而提出所謂「愈模糊愈活」、「模糊是美麗」的說法。

九○年代以來,台灣學界熱衷於兩岸關係理論的建構,「大一中架構」也是這股浪潮中的支流。他們共同的問題在於,把台灣當成兩岸關係之中絕對的主體,兩岸關係搖身一變成為國際關係,忽略了台灣與大陸的一體性視角,從而汲汲營營提出各色方案,將現狀合理化,最終淪為台獨與獨台的註腳。

兩岸的困境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不談終結敵對狀態,避談台灣史上的反殖民愛國主義傳統,怯談中國認同的重建,甚至憚於主張民族再統一,而僅僅強調「分治」與「中華民國(台灣)」的「現狀」,不過都是「扛著統一反統一」,為偏安一隅與台獨建國修橋造路,當年李登輝一手主導的《國統綱領》不就是個實例嗎?

大一中架構沒有交代的是,兩岸之間和平共存接下來往哪個方向過渡,是往和平統一,還是和平獨立?有些事模糊並不會美麗,反而是醜陋的遮羞布。這個宣稱「解套」的新方案,把中華民國等同於台灣,反而真正窄化、僵化了「一中原則」,自己的脖子則被套得更牢。

(本文原載《中國時報》,2014-06-01;見報文題略有刪修,以上刊出原題原文。)